《第 23 节 星海不见》转载请注明来源:369小说网(369book.cc)
除夕夜,我大着肚子操持年饭。
裴璟轩陪佳人小酌。
鱼腥肉膻,鸡子儿不够嫩。
——那位表小姐轻蹙眉头,对送到嘴边的殷勤挑剔再三。
我见不得,让她别砸我的碗碟。
裴璟轩立刻沉了脸:
「表妹自小娇养,不惯边陲粗食而已,你瞎胡闹什么?!」
扫过我硕大孕肚,他又轻咳垂眸:
「你乖乖拾掇两样清雅时蔬,元宵我便带你去赏灯!」
嗤!
他竟不知,过了元宵,我便不要这个夫君了……
一眼瞟汤,一手颠勺,一手安抚肚里拳打脚踢的小家伙。
我竟还能腾出一双耳朵,将花厅中的动静悉数听入耳中。
「新得的抗浪鱼,胜在干净新鲜,蔓蔓尝尝可好?」
「猪肉常见,但这裹肉的香草却非得那瘴气大山中才有,不若试试?」
裴璟轩的声音真真好听。
隔着花窗我都能想到他脸含浅笑,殷勤小意的温存样儿。
可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呜咽。
接着便是碗碟哐当落地的嘈杂。
「呜呜呜,璟哥哥,你受苦了……这鱼腥肉膻鸡子儿老的,要是外祖母知道你吃得比那庄上的奴才还不如,该多少伤心!」
「不是!外祖母伤心你砸我碗碟干嘛?!」
我扔下锅铲,捧着肚子就往花厅冲。
「你不爱吃就不吃,砸人家饭碗做什么?!」
「浪费粮食要被灶神娘娘电打雷劈的!」
看着那满地碎渣,我气得手都在哆嗦。
「这鱼,是我爹在北风里守了好几夜才得的,就那么几条,全部送来给我待客!」
「这香草,走烂我两双草鞋,又刮坏我一个背篼,好不容易才找到冬至还没枯萎的!」
「这白瓷,是我为了衬裴璟轩那双好手特意托人从昆明府带来的,整整五十文一个!」
最后这句话,我没说出来。
总觉得若是这会儿说了,便在这位穿绸戴玉的表小姐面前弱了气势。
但我又实在心疼!
只得将那沾了灰的小鱼儿一个劲儿地拍。
表小姐好似被我吓到,抚着胸口倒退两步,眼睛红红地看裴璟轩:
「璟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想到你要在这里受这种罪,就觉得心里好难过……」
说着,她蹙眉扫那炸小鱼一眼,捂住嘴鼻干呕一声就往裴璟轩身后躲。
裴璟轩是个读书人,平日拾个蛋都会被鸡追着啄。
可这会儿,却一个转身护住人家,利落地很!
我更气了。
冲到厨房将那大盆茶水往表姑娘面前一顿:
「喏!这鸡足山方丈都喝得绿茶,总不会腥到你了吧?!」
表小姐闻言,一个踉跄落进裴璟轩怀中:
「璟哥哥,我是不是不该来?……也是,我一个和离之人就应常伴青灯古佛的……」
她头深深地垂下去,露出一截比茅根还白的脖颈。
裴璟轩似乎被茅根戳到,一个旋身躲开。
又忙不迭蹲下去,掏出手帕给人家擦眼泪。
他一边谴责那流连花丛的前表妹夫,一边将那宽心呵护的话许诺了千遍万遍。
「瞎说什么傻话呢,你逢此巨变,不来我这还能去哪儿?!」
「尽管放心,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可表姑娘还是很伤心。
她绞着手中绣着花鸟的帕子,不时用眼角瞟我。
瞟一眼就抿一下嘴唇。
再怯生生看裴景轩一眼。
一副拖油瓶见了后娘战战兢兢的样子。
我见不得,刚挑起眉想和她说清楚。
裴景轩就沉了脸:
「表妹自小娇养,不惯边陲粗食而已,你瞎胡闹什么?!」
就知道会这样!
从表姑娘第一天上门,将我给她绣的新床单当抹布擦桌子,裴璟轩却让我再绣一条更精细的给她开始。
我便知道,那个会含笑听我说话,夸赞我饭食做得用心的裴璟轩,他不见了。
他现在,是表小姐的「璟哥哥」,是「诗文双绝的前裴世子」,是「外祖母的心肝命根子」。
可他唯独,不再是土司城外温声问我「小娘子日日炊火可曾疲倦」,苍山脚下捡一朵毒菌儿惊喜炫耀的小裴哥儿。
我有些委屈,亦有些不舍。
于是试图拉着他,再跟他讲一讲鲜花饼要拣沾着露水的花瓣才好。
可他却拈开我的手,长长的眉毛蹙成结:
「苗韵,蔓蔓才和离,你就弄满院子花草戳人伤心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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