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逃不出的迷宫（1 /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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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数第一要死，这是学校的规矩……

01

上次的模考成绩出来了，我依旧稳坐年级倒数第三的宝座，哦，不对，现在是年级倒二了，因为——上次的倒数第一已经死了。

班里的学委一向平等地厌恶每一个成绩差的学生，巴不得他们早点死，在我模考成绩出来时，他更是第一时间给我发来了祝福。

「班级倒一，年级倒二，希望下次考完还能见到你。」学委一字一顿地说着，慢条斯理，眼睛甚至都没有直视我。

「都是同学，你别太过分！」同桌陆潜义愤填膺，愤怒地指着他，正好对着他半透明黑框眼镜的位置。

学委用手扶了扶眼镜框，镜片的反射里，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听见他轻蔑的语气。

「哦，我忘了，你们还是卧龙凤雏呢，哈哈哈哈……」他在礼貌的枷锁下肆意地发笑，笑得整个班级都有些安静下来，似乎所有人都被蒙上一阵阴霾。

「活下来才有资格说话。」学委在笑完之后凶狠地补充道。

02

我是卧龙，班级倒一，年级倒二。

陆潜是凤雏，班级倒二，年级倒三。

不过我们在学委的眼里就是蛆虫一般的东西，路过都恨不得踩死，原因无非是——

我们是倒数，是整个班级里生存希望最渺茫的人。

换我的话说，就是我们早就该死了，只不过还想再苟延残喘一波。

学习，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奢侈品。

不是我们不想学习，而是，没有人愿意帮我们补习。

老师不愿意，他们的工作就是负责教书，然后依靠这个考试淘汰机制筛选出好学生。

同学也不愿意，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好好学习，然后偷偷淘汰我们这类傻子。

我们早就躺平啦，混吃等死，能走一天是一天，他们在焦虑地利用每分每秒，我们却悠闲地在食堂吃着各类美味，鸡爪子、手枪腿、清蒸鱼、酱骨肉、炸酥虾，这些需要时间沉淀在味蕾的美味，他们感受不到。

但这天，陆潜只端了些清汤寡水，丝毫没了吃饭的兴致，兴许是被学委影响，竟然扯着我的衣袖问我：「李旺哥，你说，死是什么感觉？」

我解答不了，或许我很快就可以解答了。

「就是不再担心被淘汰的感觉吧。」我安慰道，一向乐观的我似乎也不得不蹙眉。

陆潜似懂非懂，压低嗓音：「你还记得隔壁班那个年级倒一吧，死得老惨了。」

03

我当然记得，那天在天台吹风的时候，我看着他跳下去的。

每个周五都会出一次模考成绩，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不仅仅是出成绩的日子，还是每一个年级倒一死亡的日子。

成绩放榜之后，我在学委的冰冷传递中得知自己不是年级倒一，于是心情大好，难得去走廊眺望四方围墙之外的风景。

隔壁班的年级倒一林大雄和我打了个照面，他当时的眼神像颗子弹，冷漠、麻木、困惑、绝望，还带点怨恨。

在一个不起眼的瞬间，在走廊人群密度较低的中段，他突然翻到栏杆上，双脚悬在六楼的空中，风一吹就要跌倒。

没有人去拦着他，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如果看到人群中有人坚决阻拦，一定是害怕他的尸体离自己的座位太近，容易沾染晦气。

「跳啊，这是你应受的惩罚。」我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又是学委。

「你他妈的不要这么冷漠，」我有点看不下去，组织好语言之后说道，「你就不怕下一个是你吗？」

「我可不是废物。」学委的声音穿透力很强，把林大雄似乎怔住了。

约莫五秒之后，林大雄一跃而下，在脑浆迸裂后结束了自己十几年的寒窗生活。

04

我在那个刹那试图用手捞住他的衣角，可惜未能如愿。

他已经被淘汰系统宣判了死亡，不管跳不跳，他都会死的，这么做，我也只是想求一点心理安慰。

学委得意地歪嘴一笑，露出藏于口腔间的两颗皎白的虎牙，气宇间皆是胜利者的姿态。

陆潜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才意识到我陷在回忆里原来很久了。

「你想死吗？」我突兀地提起话题。

「不想啊，我还想多活几天呢，我爸妈还等着我活着把书读完呢。」

「那就努把力，这饭就别吃了，我陪你一起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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