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清荷（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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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周扶砚定亲的第七年，他终于高中探花。

而我也攒下百金做嫁妆。

我做了满桌酒菜，满心欢喜地提灯去寻他。

本以为能得偿所愿与他成婚。

却听见他同友人道：「许清荷渔女出身，最是低贱。

「莫说是百金，便是攒下千金，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恰逢冷风拂过，旧雨落了我一身。

我提着被风吹灭的灯笼后退转身。

此后半生，再未回首过一次。

周扶砚为人，本就不配。

与周扶砚定亲的第七年，他终于高中了探花。

我做了满桌酒菜等到明月高悬，却迟迟不见人影。

我便提灯去寻。

恰巧遇上卖豆腐的玉娘，她告诉我县太爷在醉香楼设了鹿鸣宴款待高中的才子。

见我转身欲走，她拉住我，笑得眉眼弯弯：

「今日我摆摊时瞧见周公子进了珠宝阁，那掌柜的说他买了对玉镯，像是要做聘礼的模样。

「清荷啊清荷，你苦熬多年，如今总算是好事将近啦。」

我垂首，抿去一抹羞涩的笑。

整个同心巷人人都晓得我与周扶砚定亲多年，却一直未曾过礼。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孤女出身，有些事便只能自己操办了。

我不是没问过。

第一回我问时，他说自己仕途不明，不愿耽搁我终生。

我想了想，觉着有理。

他出身寒微，想要求得功名也属常理。

于是便倾尽家底替他问访名师，供他科考仕途。

后来他终于中了举人，也算是小有所成。

第二回我催时，他又说家中银钱不多，唯恐让我受了委屈。

我有些生气，可隔壁的婶子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有了银钱婚后日子才会好过。

于是我起早贪黑，捕鱼卖菜，积攒家底。

好容易等到如今第七年，他终于高中探花。

而我也早已攒下了百金。

这一回，应当是能圆满了吧？

送走玉娘，我仍旧不曾压下心头的雀跃。

我忍不住想，周扶砚买的玉镯是什么模样的，青玉的还是白玉的？

青玉的更衬肤色，白玉的温婉雅致。

总之都好。

一直行至醉香楼前，我反复咀嚼的甜蜜依旧未曾舍得咽下。

宴饮已经过半，县太爷早已经离去，只余下几个把酒言欢的才子。

那二楼雅间推开半扇窗：

「听闻周探花有个定亲多年的未婚妻，预备何时过礼成婚？」

小楼通透，暗夜寂寥。

我提着灯站在廊下，屏住呼吸。

却听见他说：「许清荷渔女出身，本就不与我相配。」

有人提醒他：「可听说她早已攒下百金，就等着你高中娶她呢。」

周扶砚的声音刀子一般刺入耳朵：

「莫说是百金，便是攒下千金，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众人默然，丝竹声再次响起，又是一阵觥筹交错。

好一会儿，才有人再次开口：「许姑娘捕鱼卖菜供周兄科考多年，如今若是不娶她，岂非要闹得很难看？」

周扶砚笑了一声，语气是前所未见的森冷。

「她是在寒微时与我定亲，可未必不是在押宝，一旦我高中她便能飞上枝头做个进士娘子。

「再者，我能高中是靠我自己苦读多年，并非她捕鱼卖菜的功劳。

「一个渔女，眼大肚子小，又满腹算计。想做进士夫人，却偏巧被她押中了，也是好笑。」

恰逢冷风拂过，旧雨落了我一身。

我从前夏日打鱼冬日卖菜，一双手常年浸泡在刺骨的河水里，我不觉得冷。

只因每每我收摊回家时，周扶砚都会将我红肿的双手揣在胸前。

他疼惜无比，发誓自己一定会高中，让我再也不要忍受这般的苦楚。

我卖鱼卖菜挣的每一枚铜板，都变成了周扶砚书桌上的纸墨书本，抑或是成了他结交逢迎的机会。

那时他只道我勤俭持家，最是贤惠，如今却成了眼大肚子小，满腹算计。

寒意从身体的每一个缝隙钻入，我冷得发抖。

原来在周扶砚眼中，我与他的亲事，竟是我在押宝。

他如今仕途有望，那些相依为命苦熬的日夜他早已经不记得。

唯一记得的，便是许清荷渔女出身，实在卑贱。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一个卑贱之人的真心，自然都是算计之心。

高高在上的探花郎，自然瞧不上。

「那周兄就不娶了吗？」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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