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铮铮的竹（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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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及笄那年，刚好赶上三皇兄弱冠。

父皇给了他太子之位，赏了他封地金银，还有一门为他助力的好亲事。

轮到我时，一身龙袍的老爷子笑眯眯地问我想要什么，

「朕的明珠是想要漂亮衣服，还是珠宝首饰？要什么，朕都给你。」

我轻轻笑了笑，看着皇位上的龙头。

父皇啊，我想要的，你恐怕是给不起。

「阿竹，你是大周的公主，所以想要什么都可以。」

这是我娘去世之前，最常和我说的话。

从一出生，我就过着被许多人艳羡的生活。

父皇深爱母后，所以在她去世后对我也格外上心。

人们都说，只要明珠公主一句话，皇帝连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

我不信。

在八岁生辰礼上，我指着殿外的夜空说自己要星星。

宴会上的文武百官被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就在我以为自己的要求太过离谱惹父皇生气的时候，他挥了挥手。

「这有何难，既然朕的明珠想要，朕就帮她摘来。」

隔年，紫禁城的北面竖起了一座摘星塔。

不得明珠公主许可，任何人不准进入。

望着日日夜夜研习帝王之术的兄长、弟弟们，我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没有娘亲又如何，我依旧是世间最厉害的女子。

人在极度自信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事都会带上几分趾高气扬的态度，我亦如此。

但这份骄傲并没有得到赏识，几个兄长在见到我时总是用鼻孔看人，时不时还从嘴边发出几声冷哼。

尤其是在我炫耀自己的珠宝首饰时。

「呵，妇人之见。」

「三哥哥，我本就是女子，你这不算骂我。」

见我没领会他的意思，老三脸上的鄙夷也忽然消失不见。

他俯下身子捏了捏我的脸，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是啊，明珠是个女子，所以一辈子只能当一颗『明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懂他意思的几个都附和地笑了起来。

我读不懂他们眼中的意思，却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好了，再待下去该被先生骂了。」

体弱多病的七哥摆了摆手，将一群人驱散，临走之前他回身看了看我。

随后，一册书便被交到了我手上。

「竹思，若无事，可以多读些书。」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为这份莫名的善意道了声谢。

自那之后，我便总是闹着要去太学念书。

周围的人总说女子不须做这些，有悖纲常。

我不服气，闹到了父皇那里。

那时我以为不过是去太学听太傅教书，能有什么难得。

可父皇却第一次向我发了火。

他说女子有女子应该做的事情，不要总肖想与自己不相配的东西。

我跪在地上，只觉得肩上似乎压着一块千斤重的顽石，逼着我一点点把头低下去。

「明珠，你可知错？」

原本笑眯眯的父皇端坐在榻上，话语间尽是威胁。

我点点头说知道了。

他便立刻恢复了之前那副模样。

「那就好，朕的明珠向来最懂事了。」

懂事，似乎并不是一个好词。

但对于身处宫墙中的我来说，只有懂事，才能换来衣食无忧的生活。

帝王心思向来难以揣测，我没必要去找这个不痛快。

十一岁那年，蛮族与大周结束了长达十五年的战争，双方约定和谈。

使者在席间的言外之意，就是希望我朝的一位公主能嫁给漠北的可汗，以缔盟约。

父皇听见了，眉头稍稍皱了皱，随后便拍手称可。

那段时间，适嫁年龄的姐姐们人人自危，生怕被选中去和亲。

最终，三姐姐成了要出嫁的人。

临行之前，她穿上了宫人耗时半年缝制的嫁衣。

我站在摘星楼上往下看，太阳将红衣上的金线映出刺眼的亮光。

那是我见过最好的衣服，只是穿上它的人眼睛哭得通红。

三姐姐的影子被日光拉得老长，一朵梨花的轮廓也被勾勒得格外清晰。

没过多久，她的死讯就传回了宫中。

蛮族向来野性难驯，即便没有和大周的战争，他们内部也总是你争我抢的闹个不停。

老可汗的弟弟篡了位，将前任可汗的一切都据为己有，包括后宫，包括我的姐姐。

但不到一年，他又被来复仇的小可汗斩于马下。

然后，原本的一切就成了兄终弟及，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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