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春风不问归（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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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用半幅嫁妆逼武宁侯娶我时，没人告诉我他有个守孝三年的心上人。

成婚第三年秋，我父兄被贬岭南的消息传回京城。

送行的队伍尚未离开，裴珩在城外别院迎回了和他有恩的郡主。

「将军府只剩个空壳子，总不能让裴家绝后。」

婆母将茶盏重重摔在我面前，飞溅的碎瓷划破我手腕。

他站在廊下逗弄新得的画眉，头也不回：「你既占着正妻之位，就该容得下。」

我望着祠堂里父兄留下的医箱轻笑。

他还不知道。

再等三日。

等父亲旧部接应的人马一到，我就能带着父亲留下的医典和方略远赴岭外。

01

我爹被押送出京那日，裴珩将那位守寡的昌平郡主接进了侯府。

他披着玄色大氅踏入我的院落，眉梢沾着初雪：

「三日后，本侯要迎玉姝进门。」

「她刚丧夫，你多担待些。」

雪粒子扑在窗纱上沙沙作响。

圣旨才下不过两个时辰。

他连父亲的囚车都没目送完。

我攥紧袖中密信，那是父亲门生冒死送来的流放路线图。

「随侯爷安排。」

反正五日后，我就要扮作流民混进押送队伍。

裴珩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修长的指节叩在檀木案几上，忽然冷笑：

「你倒是比从前识趣。」

案几上搁着昨夜未收的狼毫笔，墨迹洇透了《九域志》里岭南那页。

那是他去年生辰，我翻遍古籍绘制的瘴气分布图。

如今倒成了笑话。

待他拂袖而去，我掀开床板暗格，取出一卷泛黄的婚书。

「武宁侯裴珩自愿与沈氏女缔结良缘」

落款处朱砂印泥鲜艳如血。

可若是将婚书对着烛火细看——

夹层里藏着的，分明是他当年醉酒后写的放妻书。

02

三年前的围猎场上，我替裴珩挡下冷箭时，并不知道他有位远嫁漠北的未婚妻。

箭簇穿透肩胛那日，圣上亲自来探病。

明黄帐幔里，裴珩跪在龙纹踏跺前听旨：

「沈卿救驾有功，特许尔等缔结良缘。」

我疼得眼前发黑，却仍看清了他骤然攥紧的拳头。

青筋在麦色手背蜿蜒如蛇。

大婚当夜，合卺酒泼湿了鸳鸯枕。

裴珩用金秤杆挑起盖头，眸色比塞外玄铁还冷：

「沈姑娘好手段。」

「先父救过先帝，如今你又救了今上。」

他俯身捏住我下颌，虎口薄茧磨得生疼：

「你们沈家，惯会挟恩图报。」

龙凤烛爆了个灯花。

原来救他的命是为了要挟他吗？

我望着交缠的鎏金烛泪，忽然想起围猎那日。

我明明可以避开那支箭。

可圣驾就在三丈开外。

第二日天未亮，裴珩便去了北疆军营。

留给我一室清冷，与侯府上下意味深长的眼神。

直到腊月廿三，漠北传来玉姝郡主的婚讯。

那夜裴珩闯进我院子，满身都是关外的烧刀子酒味。

他扯下我正缝的护膝扔进炭盆，猩红火舌瞬间吞没银狐皮毛。

「你以为扮贤妻就能平安无事？」

「沈明棠，我本来能与玉姝举案齐眉！」

我徒手去抢燃烧的护膝，掌心燎起一串水泡。

他忽然擒住我手腕，就着火光看清我袖中藏着的家书——父亲门生从岭南寄来的瘴疠方子。

「你以为讨好我母亲，就能在侯府站稳脚跟？」

原来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我以为的灼灼真心，都只是他掌心的倒刺。

痛意卡在喉间。

咽不下，割不断。

刺得我笑出泪来。

狼毫饱蘸朱砂，在洒金笺上划出刺目的裂痕。

「放妻书」三个字力透纸背。

我盯着他悬腕落款的侧影，忽然想起太医拔箭时说的话。

那支箭再偏半寸，就会刺穿心脉。

我心悦他，所以毫不犹豫。

现在想想，真傻。

窗外北风卷着碎雪扑进来。

裴珩醉倒在一边。

我将放妻书仔细折好，连同那包岭南草药一起锁进妆奁。

我以为只要我忍过去，我与他的日子就会慢慢好过。

我以为，我的爱盛大到能对抗一切不如愿。

03

裴珩带着玉姝闯进药庐那日，我正在熬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剂汤。

药吊子咕嘟作响，氤氲水汽模糊了门边交叠的人影。

「姐姐这屋子好香，」玉姝指尖拂过晾晒的岭南草药，「听闻岭南多瘴疠，姐姐备这些，莫不是要随罪臣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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