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阿姐回家吧（1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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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有种妓女，叫做盲妓。

她们有一双乌黑漂亮的大眼睛，只是这双眼睛，却什么都看不真切。

盲妓不仅可以被更好地控制，还可以满足一些有特殊癖好的达官贵人。

她们的一生，最好的结果是等年老色衰之时，攒够赎身钱，找一依靠，安静养老。

而我的阿姐就是蓉城最有名的盲妓。

九岁那年，瓜县大旱，农民颗粒无收，饿殍遍野。

阿娘割下腿上的肉煮了一锅汤，只是喝完肉汤后，她再也没有醒来。

阿爹蹲在墙根，抽了自己两巴掌，拿着旱烟出了门。

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男子对着阿姐左看右看，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扔下一袋黑面，说要带阿姐去益州蓉城的张郎将家做妾。

阿爹抓着对方的手反复确认：「真的是好人家吗？」

直到对方不耐烦：「当然是好人家，你们家攒了八辈子福气了，鸡窝里飞出凤凰了，这丫头你到底卖不卖，不卖大把人等着去。」

阿爹不做声，双手握得很紧，眼眶通红，我抱着阿姐哭得撕心裂肺，不愿意放阿姐离开。

阿姐却推开了我，对着阿爹磕了三个响头，回头就和男人坐上了马车。

我哭着追出去几里地，直到马车彻底没了踪影才抽抽噎噎地回了家。

回到家后，桌子上躺着两个黑面馒头，阿爹一边用力磨着柴刀，一边呵斥我：

「哭什么，活着要紧！」

他用柴刀将竹子削得尖尖的，每天揣着一个黑面馒头，背着竹子上了后山。

我们靠着卖阿姐一袋黑面，就着村里仅剩的浑水，熬了两个多月，方等来天降大雨。

后来光景好了，阿爹每天更加忙得不见人影。

不是在地里忙活，就是在山上打野味。

我恨透了阿爹，于是学着阿娘的样子，将面粉揉成团，发至两倍大时，就撒上葱花，锅里抹上一点猪油，一块一块地烙起饼来。

我每天寅时起，卯时做好，再采上新鲜的荷叶，用背篓背到集市上叫卖。

我走时，阿爹还没起床。

我回来时，阿爹还没回来。

阿爹回来时，我早已经睡下。

那段时日，我们都在各自忙碌。

我做的烙饼，外表金黄酥脆，内里绵软香甜，个大实惠，总能卖个干净。

我将每天赚的铜钱统统藏在厨房的板砖下，最欢喜的事情就是拿在手里慢慢细数，每数一次，就觉得阿姐离家又近了一分。

因为阿爹说过：「攒够了银钱，我们就去把你姐赎回来。」

那些时日，那些个又脏又散的铜板上，承载的全是我们对阿姐的思念。

可是还没等我们攒够盘缠，战事起了。

西羌人破了边关，战火很快烧到了我的家乡。

他们骑着高头大马，用手里的红杆子将人们一个个串了起来，又甩飞了出去。

他们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乡里乡亲开始拖家带口逃亡，眼看西羌人很快就要追上来，阿爹将所有银钱塞给我，便仓皇将我推了出去。

「走，往西南走，一定要找到你姐姐！」

阿爹说完，仗着自己有几分力气，拿着砍柴刀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我不肯，他抛弃了阿姐，这会儿又想抛弃我。

阿爹却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生气骂我。

「我们都死了谁去找你阿姐？，你想让她这辈子就这样孤零零的了？！」

阿爹眼眶通红，好像我一旦过去就能立刻把我生劈了，一如五年前阿姐被带走时那般模样。

我只得听话的边哭边往南跑，直到再也听不到追兵的声音。

原本温馨热闹的一家四口，只剩一个我了。

可我半点也来不及伤春悲秋，只得跟着逃难的队伍一路向南跑。

脚上磨出了血泡，血泡又磨破，血水浸泡着脚丫，幸好西羌人暂时没有追上来。

同行的难民说这杖恐怕会打到益州，建议趁早逃往荆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我记挂阿姐，只得告别了队伍，独自踏上了去往益州的方向。

好在我还算幸运，碰到了一支前往益州的商队，给了二两银钱，搭我到了蓉城。

一落脚就直接去了张郎将家打探。

小厮不愿搭理我，见我落魄穿着像个叫花子，二话没说就把我打发了出去。

「去去去，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们老爷还要花钱买小妾的。」

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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