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声（2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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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若不识字，我会被同僚笑话的。」

我实在不堪其扰，两下就把书本撕了，然后挑衅似的看着他，他怔怔地看着我，眼睛里是我从没见过的悲愤。

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正好来到元易的宫里，他正在默写书本。

大概是我撕书的报应，我的儿子要读书，就要自己勤勤恳恳地默写书本了。

元易，娘对不住你。我心里轻轻说。

我虽然知道自己做错了，可却拉不下来脸去道歉。

元易不来找我，我也不来找他。

上课的时候，我背不出来书被先生罚手板，先生最恨我惫懒，戒尺高高扬起，我闭上眼睛，听到戒尺抽在手上的声音，却不觉疼痛。

低头一看，是李旌红肿的手。

李旌最近几天读书极不在状态，先生恨铁不成钢，打肿了他的双手。

如今伤上加伤，凌厉的戒板抽在红肿的手上，不用想滋味就不好过，他的身体随着先生的戒尺轻轻颤抖，却不出声，也不看我。

先生看着我俩，把戒尺一把拍在桌子上，恨恨地说道：「都坐下。」

我愧疚极了，于是工工整整地抄了书，然后去找他道歉。

他拿过来我抄的书扑哧一声就笑了，我知他嘲笑我字丑正要发怒，他看我面色不对又急忙向我道歉，然后端出来我最爱吃的大肘子。

他把我抄的书看了又看藏在抽屉里，我吃大肘子吃得不亦乐乎。

小孩子就是这样，生气容易消气也容易，我们就这样吵吵闹闹地长大。

当然，主要是我吵闹他，他容忍我。

他脾气极好，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长大的日子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李旌的学问日日精进，性子也阳刚了许多；而我真的女大十八变，出落得匀称美丽，却还有惊人的力气。

但与此同时，日子也越来越难过了，税负变得极重，我们连饭都吃不饱了。

李旌中了秀才以后继续考学，却在会试折戟。

他学问极好，我绝不相信他考不中，细细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冒领了他的考卷，考中了本属于他的会元。

说是细细打听，可其实这些都是我们在街上听来的，那会元丝毫不避旁人，知道即便是人尽皆知，也没人可以把他怎样。

李叔李婶都生气极了，可是人微言轻，怎么敢去做什么？

王朝的末期就是如此，吏治腐败只是冰山一角，税负也越发苛重了起来，每个人都艰难地喘息着，一口气只能喘出半口来。

一日傍晚，李叔收完庄稼回家，怎么也找不见李婶，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正准备出门去找。

几名官差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扔到了李叔面前，李旌听了动静，也忙出来，就听见官差说：「无知农妇，竟敢攀诬会元老爷！」他说着向着天上一拱手。

原来是李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趁着丈夫忙着收庄稼，打算去府衙给儿子讨个公道。

可这世间早已没了公道了。

「府台大人念她是女子，本想着打几下板子以做惩戒，没想到她这么不禁打，竟然没熬过去。」

「大人仁厚，叫我们送还尸首，你们还不谢恩？」

我和爹娘愤恨又无措地站着，我正对着李旌，他的双目赤红，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李叔直接就要向官差冲过去。

而官差也立刻拔出了刀。

那年李旌十七岁，已经是个男人了。

他死死地拉住父亲，一把扣住父亲的肩膀往地上按。

李叔被他按得摔倒在了地上，李旌将头重重地磕进尘土里：「草民谢过大人。」

官差这才把刀收了回去，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我们想去安慰，却被李旌挡在门外。

李旌生硬地扯出一个笑容：「薛叔薛婶和怡儿，你们宽心，爹和我都没事。」

父子俩沉默地穿上孝衣，沉默地为母亲和妻子办了丧事。

李旌如往日一般，平和极了，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于是乡亲们都说，李婶为着这样一个白眼狼讨公道，还送了性命，真的不值。

我徒劳地替他辩解，却没有用。

一日，官府的小吏来征税。

为了李婶的丧事，李叔和李旌近乎卖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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