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喵苏鲁宠物店（6 /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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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刚带它回家的时候，它还是一副野性未驯的脾气，对我、对家里的一切都充满警惕， 格外生人勿近，可不到半年，跟它混得熟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露出了本性，从此变成了这样一只无忧无虑的傻猫。

「它的尸体烧了吗？」女孩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没，送到宠物公墓去土葬了，特地加了钱的。」

「肉身还在，因果未了，跟人间的牵绊便更多几分……要加钱。你想要什么，把它打入轮回吗？」 女孩一边问着，一边弯下腰，从柜台下面掏出了一个大大的木箱，箱子打开，里头寒光烁烁，依稀可见刀锤钩剪，一应俱全。

我眼皮猛地跳了一跳，连忙摇手：「不是，不是，千万别，我只是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其实还一直生活在家里。」

想了一下，我又叹了口气，续道：「如果是真的，那这几天，我和咕噜都不理它，它肯定很委屈。」

「你不害怕？」女孩从箱子后头探出半个脑袋，「尤其是刚从 1105 号车里下来，你应该知道，这座城市没有那么安全，养一只猫灵在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1105 号？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那班地铁的名字。穿着校服的灰色老头和歪脖子女 人的脸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可我更担心的是，最后在我昏迷之前的，听到的那熟悉的叫声。

「我不怕。」我摇了摇头，身子微微前倾，并不熟练地努力摆出恳求的样子，「我只想它安全回家，重新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拜托了。」

女孩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我，像是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才从箱子里掏出一把老旧的铁剪刀，丢到了柜台上。

「看来今晚大生意没了。盛惠 7 元，不还价。」

我听不出她的语气是喜是怒，她重新露出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把箱子收了下去，厚厚的眼镜下头，不知道在神游什么一般。

我忽然发现，这个年轻女孩坐在柜台后头的模样，竟然有几分神似那平日里总是窝在家里飘窗上发呆的那只傻猫。

可是——

「这把剪刀，是干什么用的？」

我看着那把粗铁打造的老式剪刀，刀刃上明显还有斑斑锈迹，忍不住问道。

「今晚回去睡前，在厨房放一碗清水，把剪刀放在水碗边上，刀刃不要打开，刃尖指向猫窝的方向。明天早上起来再看看，如果猫粮被吃掉了，就说明它回家了。」

我不由又惊又喜，连忙问道：「然后呢，我要怎么看到它？」

「急什么？如果早上它回家了，明晚你再来一趟，我卖给你点别的东西。」

女孩低下头去，摆了摆手，像是示意我可以离开了。

随着她的动作，整个店铺里的影子猛地蔓延开来，低低的鼓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好似有无数双眼睛躲在我看不见的阴影深处，早已窥伺良久，直到此刻闭门驱客，才隐约露出些许本来面目。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瞬间，我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忽然觉得坐在柜台那低头不语的女孩身上，流露出了一丝丝「没能做成大生意，所以干脆细水长流，多骗这傻子几笔，赶紧把他先轰走」的莫名心虚。

6、

那天晚上，我是打车回的家。

理所当然，再给我 10 个胆子，我都不会再去坐一次那该死的地铁了。

临走的时候，女孩叮嘱我，别在她店门口打车，不然她可不担保我会打到什么东西，这座城市里深夜游荡的古怪玩意儿，可不仅仅只有 1105 列车上的那些。

按照她的指示，我顺着门口的行道树，往南走了一个路口。

真奇怪，我才发现，这条路上种着的，竟然都是槐树。

顺着路口的地下通道进去，到了路对面，就是人声鼎沸的烧烤一条街，扑面而来的热闹烟火气，让我出来的一瞬间，竟然有种重回人间的奇妙恍惚。

这条街对面……这么热闹的吗？明明刚刚没进地下通道之前，看街对面的时候，也是死一般的静谧，根本没有这么多人来人往的灯火喧闹才对。

这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里只闪过了一瞬，就被抛诸脑后了。

今天晚上见到的，彻底颠覆我世界观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相比起来，这种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在烧烤摊边上随便打了辆滴滴，半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回到了小区门口。

瞎子早已经不见踪影，只有一个胖保安衣衫不整，正躺在门岗的椅子上鼾声大作。

这一刻，我才忽然觉得，今天晚上的一切，都仿佛一场大梦，好似从在这里被瞎子拦 下脚步，而不是径直离开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无法避免地驶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深夜的小区里早已无人，只有几盏路灯还亮着黯淡的微光，绿化带里时不时还传出两声 尖锐的野猫叫声。

小区不大，很快我就回到了家门口。

「咔嚓」一声，大门打开，黑暗中，咕噜熟悉的身影冲我飞奔而来。

一股仿佛积攒了许久的疲惫终于在这一刻涌上我的心头，我反手关上门，打开客厅灯， 一把抄起咕噜，抱在怀里，轻轻顺着毛，眼睛却看向了不远处的飘窗。

多比，真的还在家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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