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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远昭凝视她的眼眸,她眼里翻涌的诡谲波浪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微眯眼眸,“不知道。”
程璐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在她强势的压制下,他并未展露丝毫软弱,反而漫不经心地拨弄起右手食指上冰冷的银戒指,从容地回答,“程璐。你很有名。”
她当然有名,但仅限于固定的交际圈内。事实上,她向来低调,对于更外边的人而言,她的代号是某个高官唯一的亲生女儿,更细节的一概不知,所以在大多数传闻里,她的姓名是陆某某,而非程某。她放下手,表情莫测,笑意始终未达眼底,“看来,你对我有点了解。”
从李远昭的角度看去,程璐的下颌线冷硬,仿佛正酝酿着一场风暴,可他眨眨眼,再朝她看去,她又恢复了大方温和的笑意,唯有精致的眉目间隐约渗出冷意。他停止抚摸戒指的动作,远离了它的冰凉,心境反而变得更加冷冽,“确实略有了解。”
程璐对他的答案不置可否,她不说信不信,指关节轻轻敲击桌面,说:“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易泓正对着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发呆,偶尔情绪上头,会愣愣地看一眼玻璃外的高楼大厦,观察那孤寂清冷的夜晚。夜的寂寥和玫瑰的热情形成了鲜明对比,可是,大多数情况下红与黑是般配的,红点燃了黑的冷静,黑包容了红的张扬,相生相克。
他捻着一片花瓣,原想摘下它,临到动手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产生怜惜之情。停顿许久,还是松开手。刹那间,手上失去了花瓣的柔软触感,空虚感汹涌来袭,侵入了他内心深处最脆弱的一块地方。
他曾发誓要放下她,没想到,他所谓的放下单纯是把她放进最隐蔽的地方藏着。正因如此,他想起她时,心还会隐隐作痛。他久违地想起烟草,点燃的那一刻,闻着熟悉的味道,陡然失神,原来他是真的没有烟瘾了,因为他对她的瘾大过一切。
易泓放任它燃到末端,好似感觉不到灼热正在逼近,如果不是一声微弱的雷声传到他耳里,他大概还不会摁灭它。他瞧了瞧天色,一道闪电劈开天空,映亮方圆十里的建筑。他怔怔地往外走两步,驻足于沙发旁,拎起一件乖巧躺在沙发上的女式黑色外套。
她来得突然,走得更突然,还不忘留下件外套抚慰他乱了套的心绪。他静静地盯着它,玫瑰的香甜刺激着他的神经,而广藿香的沉稳则沉淀着他的真实感受。黑之黑,是深沉的苦,也是粘腻的甜,恰如他和她的爱情,有藏红花的酸意,有草药的苦涩,有泥土的芬芳,也有巧克力的甜蜜,极致的苦味中溢出甜蜜,多么古怪。
对他来说,挂在嘴上的爱意往往不那么真实,最真实的情感都是珍贵的收藏品,所以他不会经常用这支香,但很喜欢这支香,香水收纳柜中永远都有它的一席之地。程璐曾嫌它难闻,后来不知怎么也喜欢上了,常拿它来喷被窝和抱枕。当时,她还俏皮地说,喜欢它,是因为那像他本该有的味道。
他叹气,叹息声融入雨声中,那么轻,那么刻骨铭心。她真的很会,打一巴掌赏两颗甜枣,天生是个优秀的管理人才。而他也真可笑,明知她的所作所为背后的目的,还一而再再而叁地和她周旋。他纠结了大约叁分钟,让智能助手邀请她进行语音通话。她接得很快,背景音嘈杂,而她的声音格外清脆响亮,话语里是满满的自信,“怎么啦?”
易泓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幸好她为他留了一个借口,上天也为他寻了一个理由,“你的衣服没拿走。”
“哦,”程璐说着话,望向身旁那张娃娃脸,心想这人每回都能稳稳地撞上好时候,不过这回倒没必要瞒他了,“下次拿吧。对了,你猜我在哪?”
易泓的耳朵没聋,他压根不需要猜,答案脱口而出,“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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