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不知何处去（6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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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气说完这句，嗬嗬喘着粗气，向我伸出手来。

像以往无数次要揽我入怀那样。

我冷冷看着他，无动于衷。

终于，他眸中流露出失望，悬着的手也慢慢落下。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好像突然变回了当年那个宗人府里惶惶不可终日的可怜少年。

可惜，这次没人向他伸出手了。

我眼看着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皇宫内外，哭声动天。

皇帝驾崩了。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乾元殿，犹如没了魂魄。

陈华来见我，请求离宫。

我允了。

我知道，他是齐王的幕僚。这几年下来，我早已看清。

君彦仓促离世，太子年幼，齐王权倾朝野，满朝大臣踌躇不定。

那晚，齐王来了后宫见我。

我跪地称臣，三呼万岁。

齐王丝毫没意外，他看着我，问：“我和那人很像吗？”

我愣了愣。

其实，也不像，只是眉眼间都很温柔。

但我的钦安是真的，他，是伪装。

“陛下九五之尊，凡夫俗子怎会和您相像？”

齐王笑而不语。

关于我的去向，他只道：“你若想留在宫中，依旧可以是贵妃。”

他即将为新帝，我若做贵妃，也只能做他的贵妃。

我心中一慌，不明所以。

齐王看见我恐惧的眼神，摇了摇头，“罢了，本王玩笑一句而已，皇嫂莫当真。”

他走了，留下了出宫令牌。

还有，一包桃酥。

我这才想起，当年先皇后还在时，君彦还是小太子，我还是皇后宫中的小婢女。曾有个小小少年，总是躲在君彦的光环之下，连点心都不能想吃便吃。

我曾偷给过他一块桃酥。

齐王殿下，你快吃吧，太子殿下有好多呢。不够的话，奴婢再给你偷点来。

我想着那些陈年往事，只觉大梦经年，人生已逝。

山清水秀的小山村里，我晾晒着衣服，不远处，是尧儿澄澈干净的读书声。

新帝登基，众望所归，如今四海臣服，天下归心。

我想要的平淡日子，也已经得到了。

尧儿很懂事，不能做太子，他也不介意，跟着我来了偏远地界。

“娘亲，我们今天要去见那位叔父吗？”

尧儿跑来问我。

我笑着给他擦了汗，“是，咱们吃了午饭就去。”

离宫时，有人将钦安的骨灰交给了我，如今，就葬在山后。那里，百花盛开，美不胜收。

君彦，他又骗了我。

“娘娘，皇上只是太在意您，以至迷了心智。他，本性不坏。”

跟了他多年的老太监，红着眼替他解释。

我不曾多言。

事情已经结束了，斯人已逝，再计较那些也没有任何意义。

去往后山的路上，我一手牵着尧儿，一手拎着钦安喜欢的吃食。

这天地间，再无束缚。

我脑海中，仿佛又浮现出钦安的声音，最难熬的那段日子里他给我念的那段诗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