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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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给我买了那支 56 块钱的笔。

买了新的衣服、新的书包和新的铅笔盒。

好多好多新的东西，不再是那些被淘汰下来的。

被用旧的，别人不要的东西。

「爸爸，其实我不需要这些。」

我需要的，只是你们平等地对待我。

只是让我感受到你们真的在爱我。

「妈妈已经替你报名了这学期的数学竞赛班了，你们老师和我说了，你很有天赋。」我妈轻轻地挽起我的头发，「妈妈很骄傲。」

我等这句话，等了好久。

「我其实只是想让你们看见我，不要停留在外表，真的看见我也能做到很多优秀的事情。」我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努力读书，写各种数学题，我真的很想让妈妈承认，我不是个废物。」

「是妈妈不好，囡囡不是废物，」我妈给我擦眼泪，「你是妈妈费尽力气生下来的，怎么会是废物呢？」

「我们囡囡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小姑娘，这么聪明的小孩上哪找呢？」她笑眼温柔，「我们囡囡以后会上好初中、好高中、好大学，一路成绩优秀地读下去，一直读到博士！」

「哎呀，我们老李家还能出个博士啊！」我爸感叹道。

「不是博士也没关系，只要我们家囡囡开心快乐，身体健康就好了。」

「我知道爸爸妈妈很辛苦，我也想好好读书，以后让你们不用那么辛苦了。」

妈妈搂着我，「真乖。」

「囡囡，在学校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

「班上同学嘲笑我，」我靠着我妈的肩膀，「他们说我长得丑，骂我是坦克。」

「救命！救救我！」

什么声音？

我的脑内一闪而过。

「谁敢嘲笑你，」我爸生气地站了起来，拿起手机就要给学校打电话，「爸爸明天就去学校揍他！」

「救命！救救我！求求你们了放了我吧！」

什么声音？

「囡囡？」

我妈摇了摇我。

「妈妈，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囡囡，还有谁骂你？他们为什么说你丑？」我妈神情愤怒，「我家囡囡长这么可爱，怎么有人说你丑呢？」

「救命！救救我！妈妈！救我！」

「是你说的啊，」我愣在原地，「是你说啊，妈妈，你说我长得丑。」

「妈妈怎么可能说你长得丑呢？」

「救命！妈妈！救救我！妈妈！」

不对劲。

这一切都不对劲。

我望向悬挂在客厅正中央的全家福。

照片里，爸妈站在我身后，整整齐齐，非常幸福。

「妈妈，妹妹呢？」

「什么妹妹？」

「琪琪啊？」我环顾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熟悉的环境，「我妹妹呢？」

「什么妹妹？你没有妹妹啊？」

「不可能！我有妹妹！不可能！」

「可能啊！」我妈一脸温柔地看着我，「因为这是你的幻想，一切都有可能啊。」

8.

幻想。

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救命！妈妈！救救我！妈妈！」

脑内飞速闪回，妈妈的脸，爸爸的脸，我熟悉的家。

都在一瞬间被折叠。

我回到了那个零下十度的冬夜。

车灯闪过，一辆满是灰尘的白色面包车从我旁边呼啸而过。

晃得我的眼睛一时间看不清东西。

面包车开了过去，却又倒了回来。

停在了我的身边。

车上下来一个胖胖的男人，以及几个同伙。

他们拦在我面前，强行将我拽进面包车内。

很快，也就几秒钟的事情。

在四下无人的街道，没有一个人看到。

对啊。

那条街，根本不是馄饨奶奶摆摊的地方。

她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呢？

而且她一个老奶奶，又怎么可能救得了我？

「救命！救救我！」

乌漆麻黑的车厢内，男人汗臭味混杂着烟味，颠簸的路途。

我拼命挣扎，大声呼救。

却被粉末迷昏了。

昏迷前，我看见车驶过我家的小区。

灯火温暖的地方。

再次醒来，耳边是各种手术刀的声音。

破旧的天花板上，被白蚁和霉点捂湿了半片。

要掉不掉的样子，好像随时会朝我砸过来。

我的身体动弹不得，意识还很模糊。

但我知道，我快死了。

我真的快死了。

那我的妈妈，她会难过吗？

她会不会后悔，不应该大晚上把我赶出来？

「医生」好像往我的胳膊上注射了什么，让我清醒了不少。

可是我不想清醒。

因为我真的好害怕。

害怕器械的声音，害怕这个恐怖的环境！

妈妈，救救我！

我不想死！

我的挣扎，让那个「医生」注意到了我。

她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

妈妈为什么不肯来救我？

她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不肯相信我？

就因为我长得丑吗？

我拉住了「医生」的衣服。

意识混沌下，问了她一个问题。

「奶奶，我是不是真的长得很丑啊？」

丑到我妈讨厌我。

丑到从来没有人爱过我。

可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谁，为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呢？

那个「医生」好像听懂了，她「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用蹩脚的中文说：「你身体健康就行。」

多讽刺啊。

居然只有在这种时刻，我才不会被嫌弃长相。

太痛了。

太痛了，妈妈。

真的好痛，我真的好害怕。

可是为什么？

即使死到临头，我还是本能地想喊「妈妈」。

我宁愿自始至终，我都没在意过她。

也没向她寻求过爱。

这样就不会委屈，不会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一切归于冷漠和无所谓。

可是我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

我都在问。

为什么我的妈妈不爱我？

9.

她会难过吗？

这是我死后的第三天。

我连着两天没去上学，班主任打电话到家里。

「小佳妈妈，小佳怎么回事啊？是身体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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