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1 /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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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时说要把我娶回家的少年，在我二十八岁这天，亲手将我送进了监狱。

他说：「宋默，无论你有多少不得已的理由，都掩盖不了你杀人的事实。」

我笑笑：「张奕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不需要也没必要给自己找理由。」

他看着我，眼中有悲哀，有痛苦，还有一丝绝望。

曾经，他也是这样看他母亲的。

后来，我亲手弄死了那个女人。

1

我迄今为止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外公去江城高中念书。

不然也不会遇见张奕生。

这个改变我一生命运的家伙。

入学当天，我就成为全班的焦点。

我幼时体弱，吃过含有激素成分的药物，导致身材格外臃肿。再加上在外乡长大，口音浓重，基础知识又薄弱，每次回答问题都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自然而然地成为被大家孤立嘲笑的对象。

可我不在乎。

直到某天放学后，我发现自行车胎被人扎破，与此同时旁边响起一阵刺耳的嘲笑声。

循声望去，是班级里几个调皮的学生。

为首的男生抱着胳膊，冲我得意挑眉：「宋默，你少吃点吧，自行车胎都被你压爆了。」

说着，他开始吭哧吭哧学猪叫，四肢乱扭，说我是八戒转世，又丑又笨。

动作夸张，表情滑稽，引得其余人频频发笑。

紧接着不知怎么的，那个男生突然一脸震惊地瞪大眼睛，身子猛地朝前倾，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一抹瘦高的身影站在身后，两手揣兜，垂着眼睛问：「有意思吗？」

「张奕生你……！」男生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咬牙切齿地盯着对方。

但他个头比张奕生矮半截，不敢还手，只能自认倒霉。

男生正准备离开，刚骑上自行车发觉不对劲，低头见车胎竟然瘪了，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谁他妈把老子车胎给扎了？」

「是我。」

我晃了晃手中的小刀，面无表情道：「你对我不客气，我也绝不会惯着你，礼尚往来。」

闻言，张奕生诧异地看过来，表情意味深长。

男生愣住，也不知是觉得跟女生动手太丢面子，还是碍于有张奕生撑腰不敢造次，一时面红耳赤，只能认栽离开。

在这之后，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

张奕生很奇怪，明明长得不赖，成绩也好，却和我一样不受同学待见。

但承蒙过他一次恩情，平日里便不自觉地多看他两眼。

张奕生独来独往，沉默寡言，每次从走廊经过会引得旁边的女生窃窃私语。

倒不是情窦初开的悸动。

更像是对弱者的同情和对强者的畏惧。

这很矛盾，也让我更加好奇。

何悦是我的同桌，某次见我盯着张奕生看，她戳了戳我胳膊，低声道：「你离那个人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善茬。」

我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何悦欲言又止好半天，难为情地开口：「你初来乍到对他不了解，张奕生是瘟神，谁靠近谁就会变得不幸。」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只觉得荒唐至极。

都 2004 年了竟然还人会信这种无稽之谈？而且还是在名校接受高等教育的学生？

天，简直可怕。

「何悦，你也信这些吗？」

我和她的交集并不多，俩人对话仅限传卷子时的「给」和「谢谢」。

何悦虽不像张奕生那样替我出头，但也不同流合污，从没嘲笑过我的外貌。

偶尔课堂上我的胳膊不小心碰到她，那只握着圆珠笔的手猝不及防地扭转方向，在纸上划出一道难看的痕迹，她也是摇头笑笑说没关系。

我一直以为她和别人不一样。

何悦抿了抿唇：「反正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是谁？同学还是老师？你了解散播谣言的那些人吗？了解深陷舆论的当事人吗？流言蜚语比枪林弹雨还可怕，杀人不见血。而最可怕的是，凶手甚至和被害者无冤无仇，仅凭几句毫无逻辑的闲言碎语就全盘否定了这个人，不觉得很离谱吗？」

何悦被我一连串的话语怼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羞愧地低下头，不吭声了。

我胸口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站起来回身的瞬间，目光对上一双漆黑澄澈的眼睛。

张奕生静静看着我，半晌，嘴角微翘。

擦肩而过时，我听见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谢谢。」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自己会阴差阳错地因为这个人，一步步踏向不归路。

2

我换了一个最便宜自行车的轮胎，可没骑几天就报废了，直接被舅舅卖给废铁回收站。

他不可能掏钱给我买辆新的，我只能坐公交。

清晨刚下过雨，天色拖着迟迟不肯亮，老城区街灯幽暗，细雨里公交车亮着一对大灯缓缓驶来。

我打了个哆嗦，裹紧领口上车，视线无意间一瞥，突然在后排靠窗看见那张消瘦冷峻的脸。

是张奕生。

他戴着耳机听歌，脑袋很有节奏地随着音乐轻晃，正盯着窗外街景出神。

我收回视线，在前面坐下。

大概半个小时，公交车抵达学校。

门一开，逐渐瓢泼的大雨顺着冷风吹进来，我没带伞，躲在一旁让大家先过。

「宋默。」

忽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张奕生的视线落在我双手紧抓的书包上，轻笑一声：「别担心，我带伞了。」

「没事，不麻烦了。」

我把书包抵在头顶，迅速跳下车。

可惜雨下得太大，跟瀑布似的从天而降，没走几步裤腿就湿了。

一把巨大的黑伞挡在上方，仿佛是一个保护罩，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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