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节 骨血共谋（1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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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娘，前朝第一美人，用一柄刀割破了我的脸。
传闻我娘十三岁时，外祖父，大昌王朝的皇帝，请丹青国手墨良为我娘画像。
墨大师专注凝神，绘图三天三夜，画成时，一口血喷在画纸上，含笑闭目离世。
遗言：留此美人图，一生无憾。
那是他最满意的作品，血正点缀成我娘手中拿的梅花。
我从外祖，前朝最后的皇帝，把我娘视作掌上明珠，吃穿用度，无不珍贵奢侈至极。
又请天下名师为我娘授课，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民脂民膏堆出长乐宫中艳冠天下的永安公主。
可我外祖的江山，却没像他期待的那样，长治久安。
永安公主十五岁那年，下嫁镇国大将军的独子，银枪明光甲的少年将军卫韶风，也就是我爹。
我娘和我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他们的婚事是京城广为流传的佳话。
将门虎子卫韶风于狩猎中拔得头筹，御前领赏时，我娘带着面纱立于皇祖父身旁。
风拂起少女面纱一角，我娘抬眼一笑，风华无双。
卫小将军跪地三拜九叩，不要赏赐的兵权，求公主下嫁。
我从来没见过我爹。
只有半张藏在我娘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泛黄染血的画像。
早看不清面容了。
文昌六年，大昌朝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胡人大肆入侵边境，我爹领命抵御外敌，他走得匆忙，离去三天后，我娘才发觉自己怀了身孕。
二是武安侯杨济趁中原兵力空虚，于西南起兵，问罪表斥我外祖十大罪，率七万大军杀向京城。
守卫京城的亲兵被富贵乡温柔梦养得早失锐气，不过七个月，京城就破了。
杨济率兵杀进宫城，我外祖父不愿受辱，喝下毒酒。
见血封喉的曼陀罗，凝成两杯毒酒，另一杯摆在我娘眼前，她抱着哇哇哭泣的我，拂袖扬了那杯酒。
谁都认为永安公主应该死。
因为她的夫君，我的父亲，在她生产那一天，死在边关血战中。
听说匈奴王的战马，将他踩成了肉泥。
杨济杀进皇城，提长刀，血淌了一地。
他走进宣德殿，看到我祖父冰凉的尸体，以及素衣脱簪跪于地的我娘。
我娘伸出细白纤长的手，去抓杨济拖在尘埃里的战袍。
「妾失父兄之护，一介微草，愿以身侍奉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济的军师苦求他杀了我娘，刀递到永安公主柔弱的脖颈下，只消再往前一点点……
但我娘盈盈一抬目。
就是这一眼，和那一句「万岁」，保全了我娘和我的命。
「不过女娃娃而已。」我娘躺在杨济怀里，求他留我一命时，他轻蔑地说。
我从小日子就不算好过。
我娘被封为丽妃，杨济对她异常着迷，可我只是个他口中的「小野种」，自然享受不到什么公主、郡主的待遇。
杨济血洗京畿大营，世间再无效忠我祖父的将士，幸好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幸免于难，被留下来照旧例侍奉。
母亲虽然自矜身份，但对宫人从来赏赐丰厚，故而他们念旧情，没难为过我。
说白了，大家都是人，人心也大多是肉做的。
被杨济的长子丢石头骂野种时，御膳房的厨娘瑾姨抱住我，为我挡住那块棱角尖锐的石头。
她挨了三十板子，腿落下病根，阴雨天就痛。
每次下雨，我都偷偷跑去那间很狭窄的堆满杂物的小房间，抱着我所有的被子，裹在瑾姨身上，搓热我的手，想捂暖她冰凉的腿弯。
她靠在枕头上，小黑虫窸窸窣窣爬过她泛白的头发，我驱赶那些虫子，她伸出手，摸摸我的脸颊。
「小毅，你的脸多嫩啊，不像我，都是皱纹了，如果当初石头划破你的脸，多可惜啊。」
忘了说，我叫卫毅，字怀远。
名字是母亲起的，她很喜欢自己封号中的安，却没有给我起那些一团喜气的名字。
「毅儿，你要记得，你父族在边关，还有一支军队，是骁勇善战的骑兵，你一定要记得。」
我刚刚懂事时，我母亲抱着我，总对我悄声重复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等我长到五岁，看到杨济的长子杨承祚、长女杨长乐去御书房，我偷偷跟过去。
听到他们在跟先生念什么。
他们摇头晃脑，昏昏欲睡，可我听得入了迷，有些地方没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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