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春不晚（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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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高中状元后，第一件事就是谢我十年来不辞辛劳，卖酒供他读书。
然后，将我烧死在上锁的小屋里。
彼时，我腹中胎儿已有胎动。
可任他如何挣扎，我救不了他，也救不了自己。
再睁眼，我回到那年凛冬。
抬脚便去踢那坐在我家门槛上的小叫花子：「脏死了，滚远点。」
小叫花子沈巍本就饿得奄奄一息，被我一踢，顺势栽倒在地。
半晌，终于抬起虚弱的眼眸，难以置信地望向我。
邻家阿婶见状，惊道：「小婉，你今日这是怎么了，平常不是宁愿自己不吃，也要把饭给这叫花子吗？」
我冷笑：「阿婶，这小叫花子知道我愿意给，就天天坐在我家门口，再不去别处乞讨，像养在我家似的。可我，也不能天天自己饿肚子啊。」
阿婶点头称是，边走边嘀咕着：「升米恩，斗米仇，行善确需有度。」
我不再理会沈巍，转身打算关门。
不想他却快速爬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裙角，苦苦哀求：「好姐姐，我是知道感恩的，你舍我一口饭吃，我可以留在你家干活报答你，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我垂眸看他，心头不禁恶寒。
前世，我日日将自己的口粮分出大半给他，邻人劝我不可太过纵容这个小乞丐时。
他亦曾这样求过我。
那时，我立即回家与阿娘商议，可否留他在家中帮忙酿酒。
阿娘不肯。
一来，家中只有我们娘俩，贸然留下一个来路不明之人实难心安，二来，阿娘酒肆的收入除却日常所用，还得替我攒一份嫁妆，实在养不起一个半大小子。
因此只能作罢。
直到阿娘意外身死，他赶到后山墓地将晕倒在阿娘墓前的我背回来。
醒来后，再次跪倒在我面前求我收留他。
那一日，我连烧三大锅热水让他洗去一身污垢，帮他篦开乱如杂草的头发，又让他换上阿爹生前留下的布衣。
这才发现日日坐在我家门口的小叫花子竟是个俊秀少年。
本打算让他帮我一同酿酒，卖酒，维持生计。
可他第一天干活就打碎了酒瓮，碰翻了酒曲。
让他去后院劈柴，他又一不小心劈中了自己的小腿。
无奈，我只能带他去找郎中买药包扎。
回家的路上，他拼命解释自己的笨拙，求我千万不要赶他走。
他说自己出身清贵世家，从未做过这些粗活，只因父亲遭人构陷获罪，才会沦落至此。
他说他会读书写字，将来定能考取功名，报答我的大恩大德。
我阿爹努力了一辈子，直到重病而亡都未能考取的功名，岂是他一个小叫花子能轻易考取的。
可我到底还是没忍心将瘸了腿的他赶走。
任由他每日吃饱了，就坐在院中翻我爹留下的书。
没办法，正值凛冬，我怕他离开我家，就会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留下他，至少我还有个伴。
这一不忍心，就让我过上了整整十年拼命操劳的苦日子，却在他终于抵达人生巅峰时被一把火烧死。
连同腹中已然六个月的胎儿。
哪怕，我已经承诺愿意独自回乡，绝不会让那丞相之女知晓我的存在。
哪怕，我求他看在我腹中孩儿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也未能让他有一丝动容。
他一直深信，斩草除根，方能永绝后患。
落锁之前，他笑意残忍：「婉娘，人情似纸张张薄，若有来生，别再那么傻了。」
所以现在，我一点一点将裙摆从他手中抽出来。
重复他前世所言：「人情似纸张张薄，我为何要信你一个来路不明之人？」
他眼中立时泛起泪花，可怜巴巴道：「好姐姐，你一向心善，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才叫你忽然这样对我？」
是啊，这个人就是你自己。
是你亲自教会我这句话的。
可我不会告诉他这些。
而是冷冷地警告他：「别再出现在我家门口，我嫌脏。」
说完，不顾他的哀求，「嘭」的一声关上院门。
重来一世，我不想再和这人有丝毫瓜葛。
我自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我的阿娘，将会死于明日一早的买菜路上。
冬日雪大，家家屋顶都积满厚厚的一层雪，连夜雨后霜冻，那些积雪变得又冷又硬，随便掉下一块就能砸死人。
前世，阿娘买菜回家，偏不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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