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却恨光阴错（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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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隐前，我是大将军座下的第一杀手。
如今，我却只是个伤病缠身的酒馆老板。
我曾经短暂地拥有过两个女人。
一个女人明媚热烈，却带给我一身伤病，害得我不得不归隐，而她自己也不得善终。
另一个女人柔情似水，与我平淡度日，共享天伦。
最后，她抱着我死去的孩子，红着眼睛跪在地上，求我毁了将军府。
原来这一切的不幸，都来自将军府。
即使我逃离了那里，我也永远笼罩在它的阴影之下。
于是我又拿起了刀。
即便我知道，此去无回。
我本是将军府最负盛名的杀手，顾染青。
我的父母都是将军府的家奴。
我生在将军府，养在将军府，自然也是家奴。
将军一向看重我，视我为心腹。
他许诺我，日后会除了我的奴籍，封我做他的副将，随他建功立业，驰骋疆场。
我替将军暗杀了很多人，将军给我的赏赐也越来越多。
可他却绝口不提帮我脱奴籍的事情。
我内心逐渐焦躁。
给我再多赏赐，又有什么用？
我到底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将军在外宴饮，酒桌上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我侍立在一边，冷眼看着今天的这出闹剧。
宴会的主角是江丞相的嫡子，今年新晋的武状元。
可我看他这模样，并不像是有武状元的能耐。
我正胡思乱想间，他已举着酒杯走向我身旁的将军。
他笑道：「承蒙将军教导，小侄才有今日。」
我几乎要在心底笑出声。
这小子统共不过来了五次将军府，四次都是上门蹭饭的，只有一次装模作样地让将军指点了几下剑法。
而且那剑法简直不堪入目。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了武状元的名号的。
我一向是个不善于控制面部表情的人。
可能我不慎露出了一些讥讽的表情，引起了丞相公子的注意。
他似笑非笑地瞟了我一眼，对将军说：「大将军，您旁边的这位……我看着很是眼熟，是您的近身侍卫？」
将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笑道：「难道丞相公子对我这侍卫感兴趣？」
「感兴趣倒谈不上。」丞相公子正色道，「小侄只是想和他切磋一番。」
将军朝我使了个眼色。
其实他不使眼色，我也知道。
我是一定要输给丞相公子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对他行了个礼：「公子，承让了。」
他似乎憋足了劲儿要教训我。
奈何他的剑法实在太差，力道也太弱。
我随意地格挡着，心想要怎么合情合理地输给他。
这些年，我经常受到这种考验。
如何在切磋中合情合理地输给世家公子们，讨他们的欢心。
我故意卖了个破绽给他，他竟没有注意到。
我在心里嘲笑了一声废物。
这可要我怎么输给他呢？
我心里烦躁不已。
他正和我缠斗间，一个不长眼色的舞姬端着酒壶走上前，给客人斟酒，但她不偏不倚地撞上了我们，然后就这样跌倒在了地上。
无论她是故意要勾引丞相公子，还是无心闯入这场闹剧，她都可以算是替我解了围。
我可太感谢这位聪明机智的舞姬了。
我和丞相公子同时停下了动作。
公子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扶起那舞姬，嘘寒问暖。
舞姬缩在他的怀里，让人心生怜惜。
但我分明看见，舞姬朝着我这边狡诈一笑。
然后她就转过脸去了。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
酒宴还在继续，我心里憋闷，又穷极无聊。
将军见我如此，便挥手叫我下去了。
我落了个清闲，在园中百无聊赖地走着。
「喂。」一个女人在身后唤我。
我回过身去，却原来是刚刚那个舞姬。
「你想故意输给他。」舞姬讥讽地看着我，「为什么？」
我笑了起来：「你既然早已看出端倪，又为什么要问？」
「无论如何，我刚刚都替你解了围。」舞姬笑道。
「我确实该谢谢你，那么……你想要什么？我从不欠人情。」我说道。
「我只要你解释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输给他？」舞姬说。
「因为我是个奴才，奴才是不能赢那些世家公子的。」我说。
舞姬莞尔一笑。
「你不是奴才。」她说，「你是个人。」
我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有人这样对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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