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世不见（3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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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母亲啊。

裴扶宴大概知道，只是孩子由嫡母来教养，合情合理，他也说不了了什么。

我护着弘佑，就像我哥曾经在家族大厦倾覆之后护着我。

他很爱哭，但是抱着哄上一哄就好了。

他的胆子很小，喜欢揪着我的衣角，守在我身边。

看见我喝药，他便乖乖守在一边。

看我喝完，把手里的饴糖塞给我，笨拙地安慰我。

「母后，不哭。」

他吐字总是不清，大概是我总哄他，叫他不哭，他也只学会了这一句安慰。

我觉得我的病好了许多。

毕竟弘佑还小，我总想着，陪他多些，再多些。

【（八）】

我教弘佑读书识字，还把我哥给我的画本给他识字。

攒足了精神，我就陪弘佑满宫跑。

这时候，我觉得那些病痛很远，我跑呀跑，轻快地仿佛要飞起来。

弘佑越长越大，我却又像回到了年少时。

我一边笑，一边四处寻他，叮嘱他慢点跑。

「母后，快来找我——」

他的笑声银铃似的。

我一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裴扶宴稳稳地扶住我。

「跑这么快，摔了怎么办？」

他说着，弯下腰，看我的脚腕。

「你脚腕上有旧伤，崴着了没有？」

也许是因为弘佑一直陪着我，我的心没有那么冰冷抗拒，甚至软了一下。

我们难得心平气和的说话。

弘佑不知什么时候跑了回来，抱着我的腿，眼睛乌溜溜地看着裴扶宴。

「你就是朕的儿子?」

裴扶宴伸手将他抱了起来，一下抛高。

弘佑也不害怕，眼睛亮亮的笑。

裴扶宴看我紧张兮兮的样子，觉得好笑。

「朕是他的父亲，还能害他不成。」

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让他抛的低一点，就听到了沐明月的哭声。

「阿宴，这个孩子是谁——」

裴扶宴真的很爱她。

甚至只听到她这一声带着哭腔的质问，便慌了神，像抱着一个烫手山芋，没有接住弘佑。

我扑上去护着弘佑，和他一起重重砸到地上。

喉间一阵猩甜，我听见弘佑喊母后，哭的声嘶力竭。

又看见裴扶宴大步走开的背影，连头也没有回。

我忍住了喉间的血，却没忍住和弘佑一起落下了眼泪。

【（九）】

入夏不久，镇西将军傅戎凯旋。

我没怎么让捧卷给我梳妆。

反正遇上了沐明月，场面总是不会太好看。

沐明月依偎在裴扶宴旁边，穿一身华服，得意地走过我。

她的目光扫过我的发鬓，突然顿住了。

「裴扶宴，我要这个簪子——」

簪子是早上弘佑挑了半天，最后插在我头上的。

我没怎么仔细看。

现在突然想了起来，这枚簪子并不精美。

沐明月的眼眶里盈满泪水。

「这枚簪子，是你亲手做的，是不是?」

她认的不错。

裴扶宴在我及笄之前，神神秘秘地消失了好几天。

最后蒙着我的眼睛把簪子插在我的头上，不许我仔细看。

他的手上除了水泡就是燎泡，我一看就知道，那是他亲自打的。

我嫌弃他手笨，可是晚上还是忍不住举起来看了又看。

后来无论我的服饰变得越来越华丽，我总是戴着那根簪子。

此后好多年不戴，连我也忘了这簪子里装着我多少美好的少女心事。

可是沐明月一眼就认了出来。

说明这份爱，他曾经给过沐明月。

我只是一个承载他感情的容器罢了。

如此廉价。

就如我头上戴的簪子。

我好脾气地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扔在了她面前。

「妹妹喜欢，就拿去吧，不值什么的。」

「皇上要多赏妹妹一些好东西，不然，一天到晚盯着臣妾身上的破烂，让旁人看了笑话。」

裴扶宴没有理会我的嘲讽，反而猛的拉住了我的手。

「你就这么把它扔了?」

他捏的我的手腕生疼，我皱起眉。

「不然，等着她跟我抢?再把我推到水里?」

「臣妾说了，不值什么，只有她会盯着。」

裴扶宴目光中的怒气愈盛。

他在生气什么呢？好像他还在乎我的想法。

我露出一些疑惑来看着他。

他揽着沐明月拂袖走了。

【（十）】

镇西王傅戎，与我哥是旧识。

若是没有裴扶宴，他应该会是我的夫婿。

他脱下铠甲，换上朝服，脸上是一道横亘的疤痕。

许久没有见到熟悉的人，我一时有些感慨万千。

裴扶宴的身侧坐着沐明月。

我便坐在了他们的下首。

见我落座偏席，傅戎的目光突然有异，探究地看着我和裴扶宴。

与我的目光一对，看起来有点像对视的意思。

我刚刚回神，就见裴扶宴的目光也落在我的身上。

「玉娘，坐到朕身边来。」

他拍拍旁边的坐席。

顶着傅戎探究的目光，我到底还是去了裴扶宴身边。

我怕他看出了什么给我哥传信，怕我哥担心。

裴扶宴把我搂在怀里。

「为何要一直看着他，他如今这幅模样，好看吗？」

他轻声问。

语气缠绵，说出的话却毫无感情。

为他打下江山，护卫国土的将军，却被他这么轻蔑地谈论容貌。

他这幅模样，让我想起了街上流浪的疯狗。

没有理智，不知感恩，还极为护食。

我也轻声的答。

「臣妾后悔了，若是当初嫁给了傅戎，该有多好。」

裴扶宴放开我，脸色铁青。

总算没有贴着我了。

恶心。

裴扶宴是个很小气的人。

他没有本事为难傅戎，便只能将气撒在我身上。

他将地库的冰全都送给了沐明月。

炎炎夏日，弘佑被热的直冒汗，只能不停地打扇。

张太医送了几副解暑的药来。

还说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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