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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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周柏，玩过太多次捉迷藏了。

小的时候，我和周柏躲在床底，养父是鬼。

后来我当卧底，我躲在暗处，周柏是鬼。

到现在，我们各自躲藏，又互是抓人的鬼。

每次，被抓到的人，代价都是惨痛的。

我们最后场参演的游戏，谁被抓了，命就没了。

看着这荒芜的院子，屏住呼吸缓缓下楼。

任何细小的灰土都会保留彼此的位置。

他的声音却高声传来，“姜敏，你小的时候，除了床底下，就喜欢往院子里躲。”

小时候，养父只要喝多了酒，看到人就要打，只要躲过他发疯的那一会，就能少挨很多皮肉之苦。

我们试图躲在过很多地方，可家里就那么大，总是被逮住。

有天，周柏为了让养父不发现我，差点被打了个半死。

我听着他惨叫，刚钻到床底下又爬出来扑在他身上。

他问我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出来。

我被他摁在怀里，拳头砸下来，不知道谁挨得多。

可我，不想再躲了。

无数次在床底下，我都在哭，

“谁要你保护我啊，你管我干什么啊！我早就不想活了！”

可有些天他好像看上去真的快死了，我只能哭。

“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他只是摸着我的脸，”你得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如果都是死，我可以先为你死。”

……

院子不算大，他高昂的声音让我一时间不太能分辨地出他的方位。

我一步一步警惕地移动着。

忽然他从侧面窜出，一拳揍在我脸上，巨大的力气直接把我打倒。

他居然没用枪。

我刚爬起来，又被他抓住手臂往前一带，过肩将我狠狠摔在地。

男人的力气还是太大了，脊背和头传来尖锐剧烈的疼痛，让我眼前发白。

他拿枪指着我，手指在扳机上碰了又收，收了又碰。

我忍着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从小到大，是我欠你更多，可自古正邪不两立，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骗你，抓你，把你绳之以法，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周柏气愤地脖子上青筋暴起，不知道从哪抄来一根铁管，使出浑身力气往我的腿上砸。

“你满脑子仁义道德，可我心里只有你！我为你死！为你死！从小到大，我不止一次想过为你死！我怀疑所有人，唯一相信你！我那么相信你！你就这么骗我……死条子，骗我！骗我！”

疼痛一下一下地炸开，我止不住惨叫。

直到我疼到浑身痉挛，直到疼到神经麻木。

几乎昏厥的我，看不清周柏，只能听到最后，他在哽咽，

“回来吧，敏敏，和我回南岭湾，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可以一直保护你，想小时候那样……”

我一时神思恍惚，仿佛周柏还是我的家人，还是我的丈夫。

那时们在南岭湾的沿海别墅，我知道自己怀孕后，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看到周柏就会忍不住流泪。

这个孩子，该怎么办……

周柏请了医生，说我是怀孕后有点轻度抑郁。

他之后每天晚上都一定回回家，抱着我哄我睡觉，他的唇抵在我的额头上，

“别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回过神来，我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分不清是哪疼，又好像哪都疼。

周柏手里的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扔在一边，跪在一旁，双手抓着我的肩膀。

希望从我的眼睛里找回他记忆里的那个姜敏。

可自从我们分道扬镳，

自从那个小女孩独自逃出去后，一切都回不去了。

手里的枪仿佛千斤重，我用尽全身力气才能举得起来。

“砰——”

面前的人，胸口炸开了一朵血花。

我死死咬住嘴唇，又补了两枪。

太近了，他滚烫的血洒在我的脸上，混着我的泪水。

周柏倒在我身上，眼睛望着院子的大门，

“敏敏，你逃出去了吗？”

“逃出去了吧，真好，如果那时候，我们能一起逃出去该多好……”

他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摸上我的脸，

“我们的孩子呢？”

“打掉了。”

分不清是谁的眼角流下一滴血泪，

“那你……爱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