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八章 宫暮（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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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寒移开目光，望向远方，声音有些飘渺遥远，轻轻地道：“我呆在祥臻宫，除了主子娘娘会偶尔犯病之外，大体的日子还是可以的，有一个屋子可以容身，有一点粮食可以填腹，不用像小时候担心爹爹把我卖了当外军的肉粮，也不用担心像月照公主的一个三等侍女，因为多看了一眼礼王就被挖出眼珠丢到宫外变成死尸，也不用担心像许贵妃宫里侍雀的丫环，因为鸟儿那日不开心没说话，三个侍鸟宫女全被杖责而毙。”

她的声音很平淡，甚至带着一些幸福的滋味，她抬眼看了一姬梵一下，然后恭顺地低下头继续说：“前日里皇上因为夜里作了噩梦，直接将近身的百名宫女太监全部磔死，还有些宫女拿去喂食炼丹，我在这儿有时会被莺妃打，但，至少，我的命，是保住了，住在这宫里头，这一份安命其实比什么都重要，要求不能再高了，有命就行了……”

诺大一个皇宫，近万名妃子宫女，这就是一个人性的斗兽场，残忍血腥危险阴谋陷害，随时将人撕成碎片，而眼前这个小小的宫女，觉得能在这种恐怖的生在环境下，得到一个安命所在，那便够了，哪怕每日被欺负责打，哪怕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姬梵眼前晃过独孤寐平静冷漠的脸，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呼吸都快停滞下来了，她下意识地转过头，不敢再看留寒，不想再在祥臻宫再呆一刻钟，转身跑了出去……跑前几十步，她听到后头留寒气喘吁吁紧张的声音道：“九王妃，那处不是通往许贵妃的宫殿之路……”

她停下脚步，她们此时已经远离了祥臻宫，因为这样的距离，让姬梵感觉压在心头的沉重没有那么重了，她翻了翻自己身上的绣囊，拿出几样东西递给留寒，道：“这些，是伤药，可以止血去疤，你收着。”

留寒大喜，从怀中拿出一块血红色边缘绣着细细竹叶的丝帕包住，将药瓶包裹住，小心翼翼地放主怀中，然后想要跪上来给姬梵叩头，姬梵止住了她，姬梵此时无法忍受留寒这样的卑躬屈膝，甚至她无法正视留寒脸上喜悦满足的表情，她只觉得很痛，心一阵阵地刺痛，于是她又拿出一只外表是胭脂盒的小瓶，放到留寒的手上，说：“这是宁心静气，舒血臆通之药，你可以在莺妃发病之时给她服上，你，也可以少受一些苦……”

说完她低下了头，不敢再去看留寒遍布伤痕的手。

这一刻，她感到很无力，也觉得自己很无用。

这一刻，她也深深感受到了自己在这诺大人吃人的宫廷中，像一只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废物，无能的废物。

留寒领着变得沉默低落的姬梵走向了贵妃宫，路很长，七绕八拐，两人一种沉默着，姬梵心理沉甸甸的，甚至没有说话的力气，而留寒是奴婢，主子不说话，奴才是不能主动开口的，更何况她也看得出姬梵心情变得不好了。

前方声音熙熙，似是近了贵妃宫，姬梵听得前面留寒说：“离王妃，前方就是贵妃宫了。”

姬梵抬起头，留寒立刻退后几步，让出位置给主人观看，姬梵目光及处，远远看到那处花团锦簇，人潮汹涌，不觉得有些愣住，然后她转头对留寒说：“谢谢你。”

可她回头看去，发现居然身后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留寒就像一只鬼魂一般，从未出现过。

她就这样，瞬间消失了。

姬梵呆住，觉得有些意外……

或许，身份低微的留寒，惧怕出现在权贵众多的贵妃宫殿吧，毕竟那里出入的人，随随便便一个指头就可以捏死她。

姬梵迈步走向了贵妃宫殿，可将要跨进宫门前那一刻，她又停下了脚步，原来是那殿旁的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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