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五章 皇銮（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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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梵望着画中的仙人，不知道如今在人们口中出尘如仙清心寡欲的独孤寐，将来变成残忍暴戾杀人不眨眼的帝王时，想起今天他的兄长送了他这幅清仙离世的画，暗示并警告他做个夺嫡争斗的旁观者时的情景，会不会觉得讽刺。

独孤寐的神色看着这幅画颇为满意，端详很久才叫身边下人收下，并向独孤宇行礼道谢。

姬梵看着端坐在诸位皇子身边的萧秋华，萧秋华见她看来，也深深的看向她，两个皇帝儿媳隔着秋日的冷风四目相对，萧秋华的美，是雍容大气华贵端丽的，仿佛任何时刻都不会看到她脸孔失去镇定的样子，一如她见过的大多豪门世家千金，但她的眼神却是与出嫁之前不同，变得有些清冷有些高贵，那种高贵像在紫禁之巅中迎着初阳傲然伫立的宫宇精雕，冷傲却是缺乏生命力。

她看过来的眼神让姬梵心底发出一阵寒意，前世她在深宫中看过很多这样的眼神，每个被独孤寐扔在深宫不再眷顾的女子，都是这般无所生机的眼睛，萧秋华看过来的眼神轻淡的但也是传递着告诫的信息：你将来也会变成这样。

宫廷，生生将一个豆蔻少女折磨成了麻木的石像，一个会走会动却失了灵魂的石像。更可悲的是，她还是背负着全家族数百性命参与储位之争世家之女。

程溪若朝姬梵看来，她也转过眸子看向程溪若，程溪若也变了，她以前是有些娇横刁弊，但至少也不失闺阁少女的干净，如今……

她的眼神如刀，如一把锋利的刀，渴望切割着与之对望的每一个人的心，仿佛那眼神中在极度饥渴着看到破开伪装之下的残忍与污浊，靡烂与丑恶，她像一只噬血的野兽，充满着非人类的疯狂……

如花如玉的少女，怎堪那般的折磨。

不知为何，姬梵的心颤了颤，避开了她的眼睛。

身边宫女捧着一盘盘碧玉碟，流水一般穿梭在众人席坐之间，奉上精美的食物，其中有一道烤得赤红的铜炉上放置着五彩米及薄羊肉卷，炙烤得鲜嫩多汁，香味扑鼻，姬梵多吃了两口，萧秋华立即使人多上了一份摆在姬梵的面前，姬梵朝她点头示意，萧秋华她见过几次，每次她都能面面俱到将所有人安排得极是妥帖，对姬梵也颇有照顾，她对其也很有好感。

萧秋华朝她笑笑，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此时两人同是皇子妃，同时也背负着崎岖而充满血腥的未来，但在此时，两人的对视中，却有某种难以言喻共同体味……

姬梵坐在独孤寐身边，听得宴厅偏处鼓声阵阵，本来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却是感觉到了肌肤背后独孤寐的肌肉微微有些紧绷，忽听独孤宇笑着说“孤之家臣上月学得公孙氏一技剑舞，欲现舞于诸位，几位弟弟可有心观赏？”

场面居然静了一下，风声轻轻地吹抚在姬梵的耳边，甚至带来的独孤寐温热的呼吸……下一刻，姬梵却感觉独孤寐完完全全地放松了，他的手指慢慢地抚上她的细腰，轻轻慢慢地摩挲着，接着，她听到了四周鼓声变得阵阵激烈起来，一个白衣大汉举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巨大宝剑走到了正厅中央，行了个礼。

姬梵的眼睛被巨大的长剑惊着了，它几乎有她身高这般长度，而且体型巨大，大到仿佛世间万物都会在它的挥动下，成为死神降临下的无魂之物，人类，更是可能在它一挥之下成为一滩肉泥，这，这是要……她下意识地望向萧秋华，却是在里面什么也看不到，某一刻，她几乎误以为萧秋华就是一个雕塑。

而独孤宸与独孤宁却是冷冷地坐在席位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让人看不出端倪，姬梵有些假装害怕地钻进独孤寐的怀里，老老实实地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敢看，独孤寐则是淡淡笑了一下，轻轻抚上了她的发丝。

鼓声，剑风声，脚步声，像是在击打人的心脏一般，姬梵微微抬起眼眸，却见眼前寒光带着沁冷的风声划过，不知为何，她肩膀一抖，惊叫一声，扑向了独孤寐，独孤寐却是就着她力道倒了下去，脚尖晃动下，席面的桌子抖动，碗盏一片叮叮当当地响起，两人身体相贴地倒在地面，独孤寐甚至在她身体快要碰触到地面时，将她护在了身下，用手卸下了大半的力道……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想着独孤寐完全不支撑她，反而随着她的力道倒了下去……她呆滞地望向他——两人四目相视，他的眸子里，清淡又明亮，笑意一闪即逝……

她的心，猛然被狠狠一揪，不由得心下大震，避开了他的视线。

旁边的宫仆赶紧扶起两人，独孤寐将姬梵搂在身前，宠溺地安抚着她，手指在她的背脊处一遍遍地抚着，像是在安抚小猫一般。

姬梵抬头，正巧见着独孤宸独孤宁望过来的眼光，独孤宸的眼睛像一只鹰，眼光如寒砾般锋利，直直地视过来如同刺穿人心，独孤宁则是浅笑吟吟，但目光深处有着嘲弄……

坐在独孤宁身边的程溪若更是撇嘴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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