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节 上门的补碗匠（2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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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今晚的月光很亮，亮到我能看清那个人的样子。
那居然是我爷爷！
他突然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张着嘴像是要说什么话。
可没一会儿，就一头扎进了水里。
我害怕地往后缩，却被身后的一双手推进了水里。
我拼命挣扎，喊着「救命」。
水下有两只手在拽我的脚，我使劲蹬，怎么也蹬不开，一会儿把我推出水面，一会儿又把我狠狠拽下水里。
就像是濒死的猎物，不断拼命使劲挣扎，上一秒还能看到生的希望，下一秒又陷入绝望。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醒来的时候，我奶正给我喂糖水。
来看的人，都说怪得很。
那水塘里根本没淹死过人，哪里来的水鬼？
「唉，这娃娃，要不是那个老乞丐路过，只怕是没命喽。」
我听明白了，是昨天上门的那个补碗匠路过救了我一命。
我奶突然站起来，直愣愣地看着我，她问，「昨晚，到底发生了啥？」
我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奶，我看见我爷了。」
我大喊着，「我爷是水鬼。」
我奶脸色变得很难看，又叹了一口气，「他还是不肯走，要缠着福香啊！」
我不明白，我奶说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我爷不肯走，要缠我？
我爷对我很好，兜里只要有块把钱儿的，都会拿给我买好吃的；村子里没有小学，只能去镇上读书，我们村离镇上很远，走山路要一个多小时，每天天不亮，我爷就送我去读书。
他生前最喜欢摸我头，还总念着，「福香，爷爷把好运都给你。」
那些围着我的村里人一走，我奶立马把补碗匠客客气气地请进了屋里。
补碗匠一边捏着烟叶子给烟斗装烟，一边还瞥了我几眼。
我奶搓着手，小声开口，「原先是我儿媳妇不懂事，冲撞了您，现在老婆子我只求您快快想个办法救救我这孙女。」
我奶说完，抹着眼泪抱着我。
补碗匠没说话，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旱烟。
沉默了好半晌，他才肯开口。
「这办法嘛，也不是没有。」
他冲着我突然嘿嘿一笑，他问，「福香，你想活着么？」
我奶一听这话，有些生气，「哪个娃娃一心想死啊？」
补碗匠并不理会我奶，只是直愣愣地盯着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奶急得跪在地上。
求补碗匠给想想法子，要啥她都给，只要能保住我的命。
补碗匠把烟斗收了起来，说。
「你家有个白底靛蓝花小碗，把碗补好，再由福香亲自送到吴老汉坟前，然后磕三个头守一晚上就可以了。」
白底靛蓝花小碗是我爷以前去北边送货，路过一个寺庙，请高僧开过光的碗。
我还拿这个碗吃过饭。
我奶有些犯难，这个碗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补碗匠沉着脸，又说：「要是找不到碗，麻烦可就大了。」
我奶就里三层外三层在屋子里翻找那只碗。
我妈刚赶集回来，看到我奶找得风风火火，非常不耐烦，「娘，您这又是弄啥啊？」
我奶说：「找只白底靛蓝小花碗。」
她告诉我妈，找不到碗，就保不住我。
我妈摸了摸鼻子，轻飘飘地来一句：「那碗，我给卖了。」
「还是个老物件，挺值钱的。」
我奶一听这话，气得差点背过气。
我妈摊手：「福香就是蠢得很，走个路也能掉进池塘里。」
「以前没见她这么笨，现在真是越来越蠢了。」
我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数落着我。
我摆弄着手指，昏黄的光从指缝中跑来跑去。
如同她的爱，虚无缥缈。
我妈又劝我奶，「三爷爷不是懂点门道，请他帮咱福香看看。」
「一个臭乞丐的话，您啊，千万别信。」
「他就是贪我们家的钱，想方设法地骗您呢。」
我奶没说话，她起身去仓房给补碗匠煮了碗面。
我奶刚一走，我妈就低声咒骂，「死老太婆，犟拐拐一个。」
我冷冷地看着我妈。
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太阳刚落山，我奶就把补碗匠送走了。
我进堂屋时，我妈正在捣鼓什么。
她转过身来，阴沉沉地看着我。
「快去睡觉。」
我木讷地点点头，爬上了炕。
从小，我妈就不喜欢跟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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