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凤栖梧（1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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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梧

在成为太傅的侍女之前，我曾是金陵盐商精心培养的官妓之一。

于他们而言，红袖添香，宣淫锦帐，我仅仅是权贵手中的玩物。

但他们并不知，我花容月貌，笑里藏刀，刀刀取人性命。

可是后来，复仇成功的前一瞬，我才意识到我似乎一直以来都恨错了人。

1

夜已落幕，云深其上，遮星蔽月。

已经子时了。

裴稷进了门。

我强撑着困意服侍他脱衣洗漱。

西风漫卷而过，轻叩窗棂，屋内烛火摇晃，暗黄色的灯光笼在他的脸上，照得他面如美玉，目若平湖，眼底幽深如深谷。

我轻轻捏着他的肩膀，将水用木瓢舀了，淋在他的身上。水线沿着他身上的沟壑汩汩而下，顺着他背上斑驳的伤疤纹路流至小腹。

他突然捉住我正在按摩的手，轻轻拍了拍：

「乖，今天等我等久了吧？」

裴稷声线低沉，听起来有些疲惫。

「哪有，伺候大人，本就是妾的本分。」

我嘴角微扬，声线温柔似水，连忙递出一个标准的答案来。

「今夜你先睡吧，我还有事，不过来了。」

裴稷走后，守在门外的丫鬟杏儿问我是否留灯。我摇了摇头，用剪子剪了烛芯，放下了帐子。

今夜无月，吹熄了烛火，更是暗了好几分。

刚过了小寒，天儿愈发冷了，不过屋里却温暖得紧，炉火烧得旺旺的。我望向窗外那遥遥一点散星。

不出意外的话，裴稷的死期就在这两日。

我穿着一件中衣坐在床上，长发披肩，倒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裴稷爱我这身皮囊，肤白如玉，黛眉如画，芊芊细腰，不堪一握，任何男人想必都无法拒绝。

他不仅喜欢我这修长的身段和恰到好处的匀称感，还在我的肩头纹了清丽的梅花。

我坐在黑夜里，感受着这久违的静谧。成为他的女人，我心甘情愿，也蓄谋已久。

2

我是中州城外快要饿死的流民，但是更早之前，我曾是金陵盐商钱家精心培养的瘦马。

我的主家是当地有名的富户，头戴官帽的那种，庄园千顷，富可敌国。

瘦马也分三六九等。

一等资质，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无所不能。

二等资质，识字弹曲、对账算数、操持商业，面面俱到。

三等资质，则是女红裁剪、浆洗缝补、烹饪家务，事事精通。

所有的这些煞费苦心的训练都是为了将来能找个好买主，卖个好价钱。

而我，曾是金陵钱家最满意的作品，没有之一。

是以这么多年，我未曾委身任何人，只因钱家想用我打开最上流的通道，皇家勋贵。

可是后来，主家突然遭难，我也被迫流亡至此，碰到了裴稷。

那年，他还是奉朝廷之命赈灾的尚书令，还不是如今位极人臣的太傅。

中州城外，起义迭起，暴民生变。

我破衣烂衫，和数万想要进城的百姓一样，黑压压地挤在城门口。

那是三九寒冬，冻死在中州城外的百姓尸体有三米高，卖儿鬻女、易子相食的惨剧早已经是司空见惯。

我衣衫单薄，在凛冽的寒风里几乎站不住脚。后来，我昏倒在城门口，是裴稷救了我。

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候。

我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找了点水将脸洗干净，在混乱的人潮里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最后在中州城西门看到了他。他正在统筹布局，想要在城门打开之前尽可能地减少灾民的伤亡。

我找到他，跪了下去，匍匐在他那鹿皮官靴前。我知道，只有他能救我，能让我活下去。

裴稷撩起袍子，蹲下身，捏住我的下巴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划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惊愕和愣怔。

从此，我被他赐名「青禾」，成了尚书令裴大人府里的一名婢女。

3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抵挡得住顶级的扬州瘦马，这是我入府前的自信。

即使他声名显赫，威望在外；即使他功劳累累，朝野震悚；即使他权势滔天，从来没有缺过女人。

男人么，从来都是口是心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所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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