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新的计划（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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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唐彩凤早就死了——如果那个寒冷的冬日清晨，她没有遇见陈沛白的话。

大半年前，唐家将她扫地出门，对全村人声称，他们没有这种得了脏病、见不得人的女儿。另一边，唐家大哥跑去工地上找赵力勒索，在被拒绝后，他当着工地众人的面，揭发赵力有艾滋病。赵力恼羞成怒，回到家后发疯似的把唐彩凤的东西统统丢出家门外，让她赶紧滚。

唐彩凤流落在街上，慢吞吞地走了一夜。天快要亮的时候，她走到了黄河支流边上。

她的人生，从出生起就是个错误。这样弃‌如敝屣的人生，唐彩凤实在是过够了。

她一步一步走向河流的深处。刺骨的河水瞬间将她的身体包围，仿佛透过皮肉，直接渗进了血液，钻进了心脏。

慢慢地，意识开始模糊，往事如跑马灯般在她眼前闪过。

唐彩凤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大概是那年父母见到她带着彩礼回娘家，激动地抱住她，说这个女儿没白生。还有就是赵子玉出生的时候，护士将在襁褓里的他递到唐彩凤手上。那么小、那么软，像是上天派来给她希望的天使。

父母布满皱纹、感激涕零的脸庞……那个包在白色棉布里的肉乎乎的小粉团子……在她眼前逐渐模糊、消逝。唐彩凤最后一眼望向天空，决意与这一生道别。

偏偏却在那一刻，她见到了一张苍白、清瘦的脸。女人的脸由于用力，五官全都拧在了一起。

那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拽住她、拉住她、托住她。她能感受到对方艰难的呼吸，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坚决，甚至胜于她想求死的欲望。

不知过了多久，唐彩凤在河边的一间旅馆房间里醒来。房间里开了暖气，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温暖，她还闻到了烤红薯的香甜气味。

唐彩凤认出床边的女人，是 933 厂宣传科的科长陈沛白。唐彩凤在基地组织的很多活动里都见过她，她的口才很好，经常作为活动的主持人。基地里的女人们也都爱谈论陈沛白，从她们口中，唐彩凤得知，这是一个拥有良好家世、接受过高等的教育，又美丽出众的女人。

在那个当下，唐彩凤的第一反应是气愤。像陈沛白那种活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女人，凭什么救她？凭什么随随便便地干涉她的选择？

「为什么要救我？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选择了自杀吗？为什么连最后这一点点的自由都要剥夺？」

「死是换不来自由的。好好活着才有机会自由。」陈沛白把冒着热气和香气的烤红薯递到唐彩凤面前，「先吃点东西吧」

唐彩凤赌气似的别过头：「你不懂。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想死，是吗。」陈沛白放下手里的碗，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我不懂呢？我听说过你的事，你知道的，厂区里没有秘密。」

「听说罢了。像你这样什么都有的人，怎么会真的懂我这种人想死的绝望。」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坠入了无穷无尽的深海，黑暗紧紧包裹住你，掐住你的脖子，压着你一直往下沉。向上看不到光亮，往下也见不到底，你只能悬浮在恐惧当中不停地下坠。每天从醒来到入睡，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你清楚地看见自己被伤得体无完肤，但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慢慢地，你不知道自己是谁，活着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还要存在于这个世界。」

「你……」唐彩凤一时语塞。居然有人能将她长久以来的感受用语言如此精确地表达出来，「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活在一段令人窒息的婚姻里。我和你一样，也曾经无数次想过去死。可每次当我闭上眼睛，我都会想起我爱的人，还有这个世界上许多美丽的东西，我舍不得的风景。该死的不是我们，为什么我们要跟那些糟糕的人认输呢？」

唐彩凤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她认真端详着床边女人的脸。的的确确，这张美丽的脸庞里似乎刻着隐秘的悲伤。

「想听我的故事吗？」陈沛白再次将水和食物端到唐彩凤的面前，「真的讲起来会很长，你可能需要先补充一点体力。」

在那个温暖的房间里，唐彩凤得知陈沛白的丈夫是 933 厂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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