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一条骄阳路（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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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人了。

在下着鹅毛大雪的圣诞节，亲手杀了与我一同长大的好姐妹。

我用她的血妆点门前的圣诞树。

清晖映照，满院猩红。

我被警察带走的那天，街坊邻里将路堵得满满当当，他们朝我吐口水，骂我狼心狗肺、暴戾恣睢。

众人皆在唾骂，安家满门忠烈，怎么就出了我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败类。

是啊，安家满门忠烈，为国光荣牺牲。

我也想知道，为何身为烈士遗孤的我，会活得如此煎熬。

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该死的人，是她沈书茗。

我叫安长乐，名如其意，我爸妈希望我平安长乐。

可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

从我记事起，就是跟奶奶在一块儿。

奶奶说，我爷爷和爸爸都是非常厉害的试飞员，他们试飞过无数架战机，飞出了一个又一个漂亮的数据。

给祖国前线送去了一架又一架安全稳定的战机，保证前线的飞行员都能安然返航。

可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我已无法返航。」

我妈妈是一名医生，在一次参与地震救援时，余震坍塌，她同爷爷和爸爸一样，也没能再回来。

那时候，我才两岁，无知无觉，无喜无悲。

奶奶说，我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和自豪。

他们死了，我为什么要骄傲和自豪？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无法理解。

后来我理解的时候，却怎么也自豪不起来。

如果他们都活着，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杀沈书茗？」

桌案后的滕警官面色黑沉，他看着我，扼腕叹息。

刺目的灯光打向我，气氛压抑。

我低着头，不停扣着指甲缝里残留的血渍，沈书茗的血。

见我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也不再追问缘由，反而问起了别的：

「安长乐，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伤？

我指了指胳膊上纵横交错的疤痕：「这个是烟头烫的，又涂上指甲油封住的。」

「这个是……」

我思索了片刻，太多，记不清了。

可我记得，每一个都很疼，疼得我整夜都无法安睡。

我第一次见沈书茗时，才五岁，她比我大几个月。

她会拉着我一块儿上学，替我打抱不平。

小学二年级，班上的男生总爱起哄，他们只知道我死了爹妈，与奶奶相依为命。

总会刻意地在我面前唱歌：「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我开始还会与他们争论，可换来的都是他们哄堂的嘲笑。

「长乐的家人是烈士！我妈说了，长乐家是光荣之家，你们再这样说我就去告诉林老师。」

我看着沈书茗挡在我面前，背对着我。

每一次，她都是护在我身前，回头跟我说：「妹妹别怕，姐姐保护你。」

「什么光荣之家，还不就是一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沈书茗经常为此跟他们打架。

换而言之，是为了我跟他们打架。

他们似乎以嘲讽歧视我为乐，会在林老师出现时结束，又在她离开后开始。

他们不在乎事实如何，有了开头，其他便只是无知的附和。

那天回家的路上，沈书茗去路边买了一个棒棒糖给我。

她说：「我妈妈说了，吃点甜的，不开心的事情就会飞走了。」

我接过棒棒糖，比起口中的味觉，心中更为甜蜜。

我觉得沈书茗一定是天上掉下来的天使。

她善良勇敢，活泼开朗，她很好，却跟内向懦弱，胆小怕事的我成为了朋友。

滕警官震惊地从凳子上起身，他拉起我的衣袖查看，不可置信地一遍遍确认。

新旧叠加，触目惊心，只一条胳膊上就基本没什么好地方了。

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老师口中德才兼备的三好学生。

光鲜下，到底遭受了什么？

他看着我，眼中有细碎的光点闪动。

「安长乐，这么重的伤你为什么不跟老师说？」

老师？我低头呢喃，嘴角扯动。

「她们说，如果我告诉老师或是报警，就会去动我奶奶。」

我抬眸，滕警官的眼底流动着几分心疼与愤恨，我想，如果奶奶还活着，她眼底的心疼怕是会溢出眼眶吧。

「你应该相信老师，相信警察，你的隐忍是在纵容，她们只会变本加厉。」

相信老师和警察？我笑了，讽刺至极。

我信过，可那又怎样了呢？

升入初中，青春期时的少男少女，稚嫩时的童真与单纯总会丢掉几分。

可能是随了爸爸和妈妈，我的学习成绩很好，门门都拔尖。

「长乐，你怎么这么聪明啊，这次数学好难，我又没及格，回家又要被我妈说教了。」

沈书茗趴在课桌上抱怨。

她成绩不好，可她与班上每个人的关系都很好，相处得游刃有余，连老师都很喜欢她。

只这一点，就是我永远也羡慕不来的。

她在羡慕我的同时，我又何尝不在羡慕她。

「书茗，周末我给你补习吧？」

「周末？」

她突然想到什么，兴奋地起身拉住我的手：「长乐，周六是杨学长的生日，他班的班长撺掇了一个生日会，叫了好多人，周末你陪我一块儿去吧。」

其实我并不想去，可沈书茗的要求我一向不会拒绝，她想去我便陪她。

生日会上。

我第一次见杨肆礼，他个子不高，笑起来有两个很深的酒窝，是个干净爽朗的大男孩。

他时不时向我们这边看，沈书茗脸颊绯红。

原来，她来生日会，是因为喜欢杨肆礼学长。

我轻笑着推推她，打趣道：「书茗，早恋可不是好孩子。」

她的脸更红了

「哎呀，同不同意还是另一回事呢。」

临走时，杨肆礼突然叫住了我们，我以为他是来找沈书茗的，刚想让出空间，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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