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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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芙的院子静悄悄的，我走进门去，只见阿芙正伏在榻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看见我，阿芙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似乎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没有关系。

“阿芙，是我误会你了，我都知道了，这一切都是母亲的错，今日之事也是母亲和柳如雪算计我，我和柳如雪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已经将母亲和柳如雪赶出去了，你原谅我。”

“往后这府宅里就我们两个人，我绝对再也不带其他人进来了，你若是想去边塞我们就搬过去，以后的日子我们两个好好地过，好吗？”

我拿出和阿芙的定情玉佩塞到她的手里，真诚地望着阿芙。

阿芙定定地看着玉佩，许久，她才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误会，全都是误会，都是你母亲的错，你一点错都没有，你最无辜了。”

“我有错，是我没有护好你，我保证以后绝不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要和离，你若不愿，休了我也可以。”

阿芙将玉佩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一如我的心。

“不可能，你想也别想。”

我紧紧搂住阿芙，像是她揉进我的骨血里，生怕松一分我就会从我的眼前消失。

“那你能把夏红还给我吗？”

我僵住了，夏红在五年前就被母亲以盗窃为由当众打死了。

“死者不能复生，你又凭什么让我原谅你，原谅你母亲？”

【虚伪。】

我松开了阿芙，落荒而逃。

夏红的事不是意外，是母亲故意寻个由头想要除了夏红，我知道。因为夏红是岳父的人，武功谋略都是上佳。

夏红曾不止一次当着母亲和我的面劝阿芙回娘家，找父兄做主，母亲觉得夏红是在挑战她的权威，早就看她不顺眼，随便寻了个由头就把人打死了。

当时的我知晓夏红是被冤枉的，可那时她已经撺掇阿芙与我和离了，为着自己的私心，我没有救她。

今日阿芙又提起夏红，就好像她知道了一切，她知道了我也是害死夏红的一份子。

我不敢再去见阿芙，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了，可我也不想放她走，我将阿芙关在她的院子里，衣裳吃食都是最好的。

我只要她陪着我，陪着我就好，我想她时可以透过门缝悄悄望着她，看她在院子里晒太阳，看春晓给她念画本子，有时念到好笑处，她们主仆俩一起笑得前俯后仰，这样就好，这样已经很好了。

为了能多看一眼阿芙的笑容，我为她寻来了全城的画本子，阿芙却又不看了。

冬天来临的时候，阿芙突然病了，病得很重，我请了全城的大夫，还去宫中请了御医来，他们都只是摇摇头，对我说阿芙的病是心病，她自己不想好，谁也救不了。

我看着阿芙的生命力一天一天消散，她连床也起不了了，大多数时候都是让春晓抱着她去窗边看雪，屋子里的地龙烧得很暖和，春晓又给阿芙过了好几床被子，可是阿芙还是冻得发抖。

我的心痛得无以复加，我不得不承认，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将那个活泼娇气的小阿芙关进了这个院子里，不管不顾不信她，任由她被欺凌被践踏。

是我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是我让她的眸子变得暗淡，是我带她来到了京城，亲手折断了她的翅膀，却又怪她再也不能飞翔。

我抹去了脸上的泪，推开了阿芙院子的大门。

春晓见到我很是防备，紧紧地守着屋子的大门，我没有气恼，走到窗边叫醒了快睡着的阿芙。

“阿芙，你看，那是我们刚成亲时我亲手为你种下的梨树，你曾经说边塞风沙大，吃不到甜润的梨子，也见不到雪白的梨花，你还记得吗？”

阿芙睁开眸子，静静地看着那棵梨树，像是陷入了回忆，许久，她竟露出一个笑来。

【风前欲劝***住，春在城南芳草路。未随流落水边花，且作飘零泥上絮。镜中已觉星星误，人不负春春自负。梦回人远许多愁，只在梨花风雨处。】

我为阿芙拭去脸颊上的泪珠，语气轻快：“阿芙，你说这颗梨树能撑过这个冬天吗？我和你打个赌，要是它能撑过这个冬天，明年梨花开的时候我就许你一个愿望。”

阿芙睁大了双眼：“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都可以。”

春天来的时候，梨花果然开了满枝，阿芙的病也好了许多。

梨花开的那日，我将早就写好的和离书交给了春晓，春晓难得没有在心中骂我，捧着和离书欢天喜地的去找阿芙了。

阿芙穿了身浅水绿的裙装，头发也梳成了姑娘的装扮，她拿着和离书笑了许久，最后拍了拍春晓的脑袋，两人顺着梨树的枝丫爬上了墙，坐在墙头时，阿芙回头看我。

就像她十六岁那年偷偷翻墙出来和我一起去骑马。

她笑得眼睛弯弯，一双眸子里流光溢彩，她朝我挥了挥手，跳下了高墙。

这一次，是永别。

我朝与齐国签订了协议，两国开始通商，我这个将军已经无仗可打了。

我上交了兵权，遣散了所有仆从，用阿芙送给我的那把匕首自尽在了梨花树下。

血染红梨花的那一刻，我想，阿芙应当原谅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