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留不下（1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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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冉回国那天，穆厌淮和我说要陪客户。

隔着玻璃，我看到穆厌淮向众人敬酒。

他向来不屑于讨好客户，却愿意为了洛冉的事业放下身段。

和包厢里的人谈笑风生，酒一杯杯下肚。

可他答应过我，此后不再沾酒半分。

初中的群聊突然活跃。

【你们猜我看见了谁？洛冉和穆厌淮！】

附图上的地点我很熟悉。

今早穆厌淮给我发过。

和他发的不同，群里的这张，他紧紧将洛冉拥在怀里。

穆厌淮深埋进洛冉的肩窝，像失而复得的珍宝。

两人密不可分。

【有情人终成眷属，当年他俩多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可惜最后闹掰了。】

【闹掰啥呀，堂堂穆氏掌权人，现在正屈膝替洛冉应酬铺路呢。】

【真的假的？穆厌淮不是结婚了吗？】

【哎呀，能离的嘛，当年穆厌淮有多喜欢洛冉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起这个，群里沉默了几秒。

我看着，思绪回到初中。

那时我和穆厌淮不熟。

只是因为我妈妈是他的老师，我比旁人多见过几次。

初中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是听来的。

听说洛冉被校外的混混欺负。

穆厌淮抄起砖头就往人头上砸。砸出了个大窟窿。

听说洛冉有个杀人犯的爸爸。

谣言刚起，穆厌淮就找到了散播的源头，不顾讲台上的老师。

提溜着那人的衣领拽到厕所。

等学校领导都赶到后，他将鼻青脸肿的人按在马桶里。

那人手脚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

而穆厌淮无视领导的勃然大怒，环视一周，嚣张地警告：

「再让我听到一句说洛冉的，我就拔了他舌头，剁碎喂狗。」

他们永远是话题的中心。

直到洛冉在他最艰难的阶段，抛下他出国。

穆厌淮自此一蹶不振。

我以为他恨透了洛冉，再见连眼神都不会多给一个。

只是我忘了有句话——

恨比爱难消，有多恨，就有多爱。

穆厌淮冷眼看洛冉被劝酒的无措。

又在洛冉被灌酒的下一秒怒摔酒杯。

杯子碎裂的声音惊得灌酒的老总回头。

还没来得及堆起笑，就被怒气冲冲上前的穆厌淮摁在地上。

发了狠地一拳一拳往老总脸上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动她？」

穆厌淮声音冷得刺骨，寂静的包厢里一时只有拳肉相撞的声音。

让人胆战心惊。

他动怒，全然没了我熟悉的稳重。

渐渐和初中那个桀骜不驯的身影重叠。

我惶然，不安如潮水向我翻涌而来。

直觉那个温和沉稳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那位老总被拖走后，穆厌淮理了理衣衫，再度恢复从容。

端起桌上的酒，他仰头一口喝尽：

「吓到各位了，我自罚三杯给大家赔罪。」

三杯下肚，他又说：「我家洛冉单纯，还望各位以后多多关照。」

只是嘴里说着歉意的话，眉间骇人的冷意未消。

包厢里剩下的老总忙不迭堆起笑，一个个说着奉承洛冉的话。

穆厌淮的脸色才渐渐好转。

我呆呆看着，思绪亲眼见证的这一刻完全停滞。

只披了一件单薄外套的我傻站在冰天雪地里，像被冰块冻住。

呼吸带着疼，每一秒都像凌迟，疼得我几近麻木。

那酒，是白的。

流产那晚，他喝的也是白酒。

我接到电话匆匆赶过来，透过包厢窗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慌忙间从家里随手拿起的一件外套，又薄又不挡风。

我在寒风刺骨的雪地里冷得发抖。

穆厌淮答应过我，此后不再沾酒半分。

因为那年他酒醉得厉害，冲出马路险些被车撞。

是我挺着个肚子拼命将他拽回来。

那时也是寒冬。

我收不住力，肚子撞上栏杆，从腹部传来一阵锥心的痛。

我跌倒在冰凉的地上。

身下很快渗出一摊鲜红的血迹，在冰冷的天气下快速凝固。

这一幕强烈地冲击进我的眼球。

我拼命呼救，巨大的恐慌将我淹没。

再醒来时是在医院。

穆厌淮满脸颓然，双目猩红地趴在我怀里。

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他在深夜的病房里放声大哭，用近乎自虐的手段来惩罚自己。

怎么会不难过呢？

他在我肚子待了五个多月了。

从一个胚胎，到四维彩超上已经可以看到手脚的小小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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