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如梦玉》转载请注明来源:369小说网(369book.cc)
我嫁给了病秧子柳明修冲喜,他知道我心里惦记着塞外守边的竹马。
但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我每一次想念竹马的时候,狠狠用他的方式把我的谢小将军一点点抹除。
我哭着哀求他跟我合离,他却慢条斯理擦掉我的眼泪,「云珠妹妹,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对我笑?」
新房里花烛正燃,柳明修掀了我的盖头。
骤然明亮的视野让我忍不住眯了眼,而他也伸手过来捏住我的下颌。
几下替我除了口中和手上的布巾。
我这才睁开眼,瞧清楚。
偌大的新房,正中摆的不是桌子,而是一具敞开的棺材!
描金雕画,上等木材。
我惊诧地瞪大了双眼。
柳明修身着红衣,面色苍白,鬼魅一般。他手上端来两杯酒,叫我挑选。
我顺着看过去,深浅各异的两盏黄汤,在烛光下微微摇晃着。
凑近了闻过才知道,一杯是苦药,一杯是鸩酒。
「缠绵病榻那几日,我都是喝着一个,备着一个的。」
柳明修低声自语,然后释然般轻笑几下。
「如今大喜了,须得叫你也尝尝。」
我看着眼前这一浅一深的两个杯盏,深的是药,浅的是毒。
原来这个是给我备的。
柳明修对我应该是有怨恨的。
是了,怎么能不怨呢。他是我父亲的学生,也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春风得意,是贵人。
若不是灯会那夜,我约他见面说事,他又怎会被谢昶打伤落水,从而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皇上本有意将公主许配给他,可现在……
前程耽搁,婚事无望。
如何不怨?
而我是害他在大好前程绊一跤的石子,是他傲然清白里的一点污墨。
我想起父亲愁苦地叹息,阿弟和谢昶远赴边关的背影。
罪魁祸首在我。
「那我便都喝了吧。」
说罢,我伸手接了两杯,一起饮下。
想来这毒一定药效惊人,明日天亮我身死,便可消了这些业障罢。
杯子落地,我起身走向木棺的所在之处,它不算矮,我若是自己爬进去,肯定是不太好看的。
于是我问他,可以帮我一下吗?
「这太高了,我一个人进不去。」
柳明修没有应答,他只盯着那歪倒的杯盏,面色阴沉。
我叹了口气,想着自力更生吧,于是十指扣住边沿,使力。
然后身子突然腾空。
柳明修竟是直接将我抱起,毫不怜惜地放进其中。随即弯下腰来,探手轻飘飘地抚摸我的脸侧,竟是在称赞我。
「云珠妹妹,真是胆识过人。可曾有人夸过你吗?」
我望着屋顶上挂着的红色喜绸,身下感受着这木材板子,又冷又硬,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是我这人吧,最吃不得嘴上的亏。
于是我回他,有,很多人都这么说过。
反正喝了毒酒要死了,谁还管身后洪水滔天。
柳明修手下没收住力,痛得我轻嘶一声。
他慢条斯理地收了手:「老师果然是教女有方,想必令弟远在边关,也定能安心值守,奋勇杀敌。」
我身子一僵,是了,还有我那老父亲和阿弟。
这女儿家真是不好做,洪水滔天还是要管的。
我迅速示弱,捉住他的衣袖,柔声唤道。
「明修哥哥……」
我同他幼时相处过一段时光,那会儿我都会这么叫他。
柳明修将袖口缓慢但不容置疑地从我手中扯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他的眼神平白叫我背后生寒,我听见他沉吟道,「这寿坊用的是上好的木材和工艺,叫你一人躺,少说是浪费了。」
什么?
不等我反应,他竟是掀起衣摆,撑着边缘翻身进来。
我后知后觉地想到,他这般身手,哪有外界传闻中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模样?
狭窄的空隙瞬间被填满,我和他紧贴着彼此,也失了冷静,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却被他长臂揽住腰身,避无可避。
我还想起那杯毒酒,心道一会儿发作起来,这样的距离,怕不是要吐他一脖子血。
柳明修贴着我,声音蛇一样钻进我的耳朵,他喊了我的乳名。
「阿宝,既做夫妻,便要生同衾,死同穴。」
数月前的灯会,花市如昼,人影交错。
柳明修是我父亲最器重的学生。因着这层关系,我视他如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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