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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天晴了。”
林青蕊含着薄荷糖走出大厅,金灿灿的阳光斜射大地,枯萎的花草都懒洋洋的,仿佛再晒一会儿就该重新发芽了。
黎暗站在台阶,远眺晴空,眼睛眯起来,似乎还沉浸在昨夜甜蜜的黑暗当中。
她问他要干嘛。
黎暗老实回答,说要在丽晶吃晚饭。
林青蕊又“咦”了一声,说她也要在这里吃晚饭。
“好巧。”黎暗说。
林青蕊偏过头去,侧脸轮廓被日光晕得模糊,“是啊,好巧。”
他们走过花园,循着指示牌来到酒店旁边独立的一栋建筑,进了旋转门,林青蕊把包交给男生,说要去卫生间,他说好,然后盯着大堂的挂钟,瞧着时间一分一秒无情流逝。
要宣判了吗?
要宣判了吧。
还躲吗?
不躲了吧。
不恨她吗?
恨得起来吗?
还爱吗?
要不然呢?
心里的声音一问一答,很快向命运供出自己的答案。
林青蕊从卫生间出来,脸像是用冷水洗过,很白很僵,她揉揉脸颊,又来揉他的,假惺惺道:“暗哥,我们不会是去一个包间吃饭吧?”
黎暗笑,“怎么会?我们八竿子打不着。”
女孩松了口气,又用眼睛光明正大偷瞄,尾音上扬,像是浮在半空的纸飞机,“如果打着了呢?今天我爸带我出来跟一个阿姨吃饭。”
黎暗还是笑,“怕什么,反正横竖是叫爸。”
林青蕊笑着抱住男生的脖子,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是受用。
他们心照不宣地上楼,然后脚步一致地停在同一间包厢,她的脸色戏剧性煞白,就连神情都震惊得无可挑剔,不愧是从小就学表演的,仿佛此时此刻才知道双方的父母搅在一起。
她后退,又看了看包厢号,向黎暗确认,“你也是这间?”
黎暗迎着她的目光点头。
她说不可能,随后推开他跑走。
黎暗没有追,只是默默收回目光,背着她沉重的书包敲开房门。
冷盘已经摆上。
林知无站在窗边抽烟,见到他来,立马掐灭烟迎过来,男人笑盈盈望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大男孩,问他怎么来的,饿了没。
黎暗望着男人和林青蕊有三分像的脸,摇头。
“我不饿,林叔叔。”
江慧敏从旁边的房间出来,平常爱用的艳色口红今天变成裸色,就连衣服也换成教导主任才穿的制式套装。
一副贤妻良母的架势。
黎暗一阵心酸,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江慧敏却敏锐地发现儿子神情不对,她围着他看一圈,帮忙整理衣服,随后发现藏在衬衣领子里的吻痕。
江慧敏话音低下去,“不像话,不是说过今天有正事?”
黎暗拉开她的手,却没有扣回衣领。
就这样带着那块暧昧的红斑大咧咧坐在靠窗的椅子,阳光正好,一片金黄,他眯起眼睛,像只慵懒垂老的大猫。
林知无拦住江慧敏,摇摇头。
孩子小,还能说说。
年纪越大越不好说。
黎暗这种情况,只要不学他老爸出去违法乱纪,爱做什么,就由着去吧,也不要他多出息。
江慧敏憋得眼睛发红,但到底是她“理亏”,当着林知无的面也不好讲黎暗,忍了忍,小声道:“待会儿你林叔叔的女儿要来,你不要吓到人家小姑娘,算……妈妈求你,好不好?”
黎暗沉默片刻,“林叔叔的女儿?”
林知无点头,温和道:“比你小两岁,也在一中念书,搞不好你们还在学校见过。”
黎暗偏头看向挂在椅子的书包,似笑非笑,“林妹妹?”
林知无顺着黎暗的目光看过去。
这才发现,黎暗背进来的是女儿的书包。
一瞬,包间安静得可怕。
江慧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气氛不对,在男人和儿子之间看来看去,她叫林知无问问林青蕊到哪了,好下去接她。
男人不吭声,脸色铁青望着黎暗颈部的吻痕。
人都是这样的。
永远只会共情自家人。
知道吃亏的或许是自己的女儿,大度和宽容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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