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俗人（1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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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夫君口中粗鄙市侩的村妇。
为了三文钱，我与人吵到目红耳赤，衣服烂了都舍不得扔。
这样的我供养了他十年。
十年后他为了青楼名妓一掷千金。
我这才知道他是首富之子。
我问他为什么骗我，他说：「因为我要考验你，不是因为钱才跟我在一起。」
我问他为什么不装了。他说：「妙音和你不同，她不是俗人。」
后来他和妙音琴瑟和鸣，而我却要了一大笔赏钱作为补偿。
他不悦：「你果然更爱钱。」
我掩住指间咳出的血，笑道：「因为妾只是个俗人。」
世人都说扬州首富裴家家产万贯，丫鬟们穿的都是流光绸缎，地缝里都是金子。
而我是裴府的少夫人，这个月的月例仍旧只有三钱。
看着管家用一个大金盘呈上那点碎银的时候，我知道这是我夫君裴云鹤的意思。
三钱银子连斤好点的肉都买不得。
我想，连我常喝的药都喝不起了。
去别苑找裴云鹤的时候，虞妙音正依偎在他的怀里。
虞妙音是裴云鹤从青楼里接回来的青梅竹马，曾经也是个官家小姐。
当时裴云鹤就是为了她不再装穷，一掷千金。
两人四手抚琴，情意绵绵，弹着我完全不懂的曲子。
我不在乎那些，只看见地上随意放着我刚见过的大金盘子。
里面装满了金银明珠。
裴云鹤转头看见了我，他的神情有一丝不悦：「你来这里作什么？」
我局促不安地攥着手指：「今日府中的月例到了。」
「所以呢？」
这时虞妙音也回过头来，笑意盈盈地望着我，似乎在看一场好戏。
我深吸一口气：「夫君，月例可以再多一些吗？」
虞妙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裴云鹤脸色微怒，他虽是首富之子，但却最厌恶我谈钱。
可若不是真的活不下去了，我怎么会开这个口呢？
裴云鹤厌恶地转过头：「我以为上次说的话能让你警醒，你居然还是这样市侩。怎么？当初街头卖酒，一文钱一瓢也能过得下去，如今三钱银子不够你生活吗？」
这时虞妙音站了起来，端起地上沾了灰尘的盘子，腰肢一扭，盈盈向我走来。
她满脸笑意，声音甜腻：「姐姐需要钱的话和妹妹说就是了。正巧我嫌弃这些金银俗气，姐姐拿走就是。」
裴照冷冷地看着我，想看看我这个正妻还有没有那最后的一点自尊。
我没有。
我随手拈起一块碎银：「多谢，来日必还你。」
虞妙音又掩嘴笑了起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姐姐果然真性情。」
裴照的脸色难堪到极点：「宋清，你真是一点尊严都不要了。」
我笑了笑：「夫君，钱是好东西。」
说罢我转身离去，嗓子里致命的痒意在发作，我尽量克制着。
不能在他们面前更加狼狈了。
我是农户女出身，从不知尊严为何物。
出生那年，岁逢大旱，许多人都饿死了，我能靠几碗米汤活下来已是幸运。
叛军屠城那年，我和阿娘侥幸逃了出来。
夜晚从死人堆旁抄近路走时，我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阿娘不让我救他，我们自身尚且难保，可那少年出于求生的本能，死死握住我的脚：「救我，求你。」
我根本动弹不得。
我见他衣着华贵，腰系玉佩，便对阿娘道：「阿娘，这似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我们救下他，少说这身衣物玉佩能换钱，日后说不定还能得个赏钱。」
我若不这样说，阿娘一定不会让我救他。
可我却没看到，少年那好看极了的眸子，一瞬黯淡。
少年告诉我，他叫裴云鹤。
我和裴云鹤一同扶持着走过了千里逃荒路。
没有食物的时候，我连老鼠都抓，最难的时候一口水也要两人轮着喝。
疫病横行的时候，他浑身发烫如同火烧一般，我忍着羞，任由他死死抱着我。
后来我阿娘病死在路上，为了糊弄守城的官兵，我与裴云鹤干脆扮作夫妻。
渐渐地，也有了夫妻之实。
任何人都能看出来，裴云鹤绝非池中物。
我知道我配不上他。
可裴云鹤却牵着我的手，深情款款道：「待天下太平，我绝不负你。」
后来新帝登基，天下太平。
裴云鹤身子不好不事劳作，我便靠酿酒为生。
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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