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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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后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恍恍惚惚等到放学，我想让爸爸救救我。白悦帮我放哨，趁着妈妈还没来，我去门口的小卖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人接听。我不死心又打了一遍。可还是没人接听。

“阿姨，你来接佳佳啊？”白悦故意扯着嗓子高喊。

我慌忙挂断电话，妈妈狠狠瞪了白悦一眼，推开她走过来。

“你……在……干……吗？”

那个熟悉的声音拖得很长，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一回头，妈妈撑着一把伞，离我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没，没什么，我想给你打个电话。今天下雨，我想让你开车慢点，没想到，电话还没接通，您就来接我了。妈妈，我们回家吧。”

我两步并做一步，拉了妈妈的手往外走。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妈妈有任何肢体的接触了，我的手接触到她的那一刻，我不由呆了呆。

印象中妈妈的手是柔软而温暖的，不像现在，冷硬，干瘦。

我抬头看她，这才发现妈妈的两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夹杂了很多白发。

我最后绝望地看了眼白悦，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丝帮助，尽管我知道这都是徒劳。

白悦欲言又止，刚想上前，被我妈一眼瞪回去。

妈妈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一进家门，她就恶狠狠的盯着我，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

“你找你爸干嘛？”

她猜到了吗。

“没，我就想打给你，不小心打错了。”

“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你想让他带你走？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妈妈摇晃着我的双肩，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

“我对你这么好，我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你的身上，你们为什么都想着离开我？

你和你那个爹一样都是白眼狼，负心人！去死吧！你们都该死！”

妈妈放在我肩膀上的手移到我的脖子上，她慢慢收紧双手，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我挣扎着求她放手，可是她的眼睛虽看着我，却又似透过我看在别的人身上，对我的哭求充耳不闻。

我绝望地流泪，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曾经。

那时候爸爸还没出轨，我们一家过得很幸福。

八月十五日，菊黄蟹肥时。

每年的这个时候，餐桌上经常会出现几只肥硕的螃蟹。

螃蟹性凉，拿黄酒就着姜片炖了，最是鲜香。

爸爸打开蟹壳，布满红膏的蟹壳是给妈妈的，她最喜欢吃蟹膏。

接着，爸爸会把蟹钳上的肉完整的剥下来放进我的碗里。

蟹身从中间掰开，一分为二，靠近尾部那一大块完整的蟹肉也是我的，挖完这一大块蟹肉之后，整个螃蟹其实没多少肉了，爸爸就着小酒吃掉小蟹脚和其中的一半蟹身。

一顿饭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是笑意。

爸爸，你终于来接我了吗？

“咳咳咳！”肺里快要消失的空气猛地变得充盈，我捂着脖子咳得撕心裂肺。

突然消失的力道让我再一次回到了人世间。

“佳佳……”

妈妈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表情无措。

“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是太害怕失去你了。佳佳，你是妈妈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如果连你都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对不起，对不起……”

妈妈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扇着她自己的脸，眼神中满是痛苦和歉疚。

“我没事，妈妈，我不会离开你。”我上前按住妈妈不停抽打自己的手，将她紧紧抱住，妈妈抱着我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