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陆祈宁（1 /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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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那一年，我只有十二岁。
母妃问我，想不想好好活下去。
「怎么样才能好好活？」
我看着她，有点好奇。
母妃满脸的伤，却依然笑得很漂亮，她说：
「离开这吃人的尘世，拜入宗派，早日成仙，便能够好好活下去。」
于是第二日，冷宫起火。
母妃用一把火将我送出宫，也将自己烧得干干净净。
我出生那日，天际祥云似火，神鸟盘桓绕梁整七日才离开。
巫师断言，我是百年罕见的仙命，生来便带着救济天下的命数。
父帝大喜。
却在看到我时，愣了。
因为我是个公主。
世道所规，女人不允修炼，几百上千年都未有成仙之例，即便是公主，也难改宿命。
女娃救世？如何救世？凭什么救世？
简直是个笑话。
可是神鸟盘桓乃是奇观，无数双眼睛盯着他，逼他做出合理的解释。
于是后来，史册载曰，正元三十有八年，四皇子诞降。
我被附了男命。
指给了皇后。
母妃却被随便降了个罪责。
打入冷宫十二年。
皇后自己有儿子，不喜我，又因巫师的预言，心有芥蒂，就将我丢入某一宫，随便派了个嬷嬷照顾我。
爹不疼，后娘不爱。
长到十岁的时候，我知晓了母妃的存在，便瞒着所有人，偷偷去冷宫中找她。
宫里人说，我母妃长得顶顶好看。
当初就是凭着这张脸，她被进献入宫。
凭着这张脸，刚入宫便承了大恩宠。
可那时小小的我走过枯叶堆积的石板路，来到冷宫看到的，是满脸青紫，看不清长相的母妃。
冷宫中很冷清，又破旧。
墙壁斑驳、门框被虫蛀了，坑坑洼洼，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袍，坐在门口呆呆地望着什么。
等我惴惴不安走到面前，才真正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
起初，母妃见到我是高兴的。
她将我细细地看在眼底，紧紧地抱着我，耐心询问我在宫中的日子。
会坐在寒凉的冷宫内，用布满寒疮的手，一针一线给我缝棉衣。
给我做爱吃的点心。
抱着我给我讲话本子。
与我想象中的母妃一样温柔。
可是渐渐地，她病了。
上一秒还在笑意盈盈，给我换上新衣裳的母妃，下一秒，却发了疯一般将我推倒在地。
寒风从破旧的窗棂中穿过，尽是凛冽与萧瑟。
嬷嬷连忙上前要将我扶起，又被她推开。
她一件件地脱去我的衣服，拿了剪子一寸寸剪碎，毫无知觉地重复念叨：
「我生的是儿子，儿子怎么能穿女娃的衣服，儿子不能穿女娃的衣服。
「穿了女娃的衣服便不能成仙了，会被欺负的，会被欺负的！」
会不认得我，一遍遍地问我：「我生的是皇子对不对！
「是金枝玉叶、受人尊、受人敬的皇子对不对！」
攥着我的衣领将我死死按在水缸之中。
「若我生的是个女娃，我就淹死她。
「淹死她，我就能重新得到恩宠，生出皇子。」
几秒后，又松开手，将我拽出来，拿着帕子一点点将我脸上的水珠擦干净。
笑着、念着：
「皇子就可以修炼了，就可以成仙了！
「吾儿要快快成仙。」
会在糕点吃到一半时，忽地将桌上的物品一扫而下。
巴掌落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吃吃吃！整日便知道吃！你可知你身为皇子，身上担负着什么使命！
「是修炼成仙，救济天下！是成为人上人！」
翻出木剑抽打着我的身子，她用着极其怨恨而痛心的眼神看着我：
「反抗啊！你这模样又怎么能在这宫中脱颖而出，怎么能成仙！
「反抗啊！」
「……」
木剑一下一下实打实地落在身上，是钻心的疼。
我那时不懂母妃口中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亦没有力气反抗。
抱着身子蜷在角落里，哭喊着。
等到嬷嬷赶来时，身上已是青青紫紫不成样。
嬷嬷将我拥入怀，抬头泣血而问：
「娘娘，求求您看看眼前之人是谁！」
随着这一句，母妃的眼神恢复几分清明。
下一刻眼泪夺眶而出，是浓重得压死人的痛苦。
木剑被丢在地上，她跪倒在地紧紧抱着我，眼泪落在身上，留下道道印子，割得皮开肉绽，剐得肝肠寸断。
身上每一处都疼，可最终我还是伸手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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