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皎皎如月（1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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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那年，表姨顶替我妈上了大学，从此顺风顺水。
我妈却坎坷艰难，年纪轻轻死于车祸。
记事起，表姨便常常骂我有人生，没人教。
直到那天，我发现了真相。
我叫晏月，是个孤儿，和外公外婆相依为命。
外公有个哥哥，哥哥家里排行第六的女儿，我该称之为表姨的，是我从小的死对头。
我刚记事，她便当面骂我有人生，没人教。
我也反唇相讥，骂她是个神经病。
时间过得很快，我上高一了。
周末一大早，表姨又来我家「借」东西。
她假惺惺地朝外公笑：「叔，今天家里来客人，借你几条鳝鱼。」
外公是捕鳝鱼的好手，种田之余，起早贪黑地背着笼子穿田过河，下到芦苇深处，捕来的鱼拿到市场上卖掉，换来三口人的生活费。
虽是鱼米之乡，这鱼却不像草鱼和胖头鱼那么便宜，常年卖四十多一斤，是招待贵客才舍得用的。
表姨眼馋，常来打秋风，嘴上说是「借」，从来不给钱。
我冷冷地看着她叉着腰指指点点，小的不要，游不动的也不要。
挑挑拣拣终于选定一桶，拎着就想走。
我提着秤上前拦住，夺过桶就称，称完便大声道：「五十一斤，三斤一百五，给钱。」
表姨假模假式地噘起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她一边瞟着外公，一边说：「我前些日子还送了书，你这孩子怎么斤斤计较？真要算起来，你要倒给我书钱，还不是我看你孤儿可怜……」
我立刻从墙边拎过一摞发霉的旧书，丢在她面前：「不想付钱，那就拿上你的破烂走人。」
这些霉烂的旧教材试卷，往年总是直接进了她家的灶膛，今年她仗着外公不识字，三番五次拿来骗他的菜和鱼。
外公是个老好人，上前劝我，说算了算了，大家都是亲戚。
但我紧紧抓着桶把，就是不撒手。
僵持中，一墙之隔传来尖锐的喊声，是表姨的妈在叫她。
「老六，拿个鳝鱼怎么这么磨蹭，死在外面了？」
表姨盯着我，恨恨地道：「小东西，我迟早跟你算账。」
她前脚刚走，后脚我便主动拎着桶去了隔壁，老远就大声嚷嚷：「姨，你要的长鱼送来了。」
有个大姐姐好奇地走过来，朝桶里看。
她是表姨为弟弟介绍的相亲对象。
表舅作为独生儿子，游手好闲，大龄未婚，是他们一家的心病。
半个月前，我在墙根下偷听，听见表姨说：「这个是独生女，父母都有退休金，她爸妈一蹬腿，家产都是咱们的。」
她妈忧心地问：「人家是正经师范毕业，会看上你弟这个没工作的吗？」
表姨笑得很得意：「先瞒着，老七你想办法生米煮成熟饭。她要是反悔，我就给她宣扬出去。名声一臭，看她还想嫁给谁？」
表舅闻言，「嘎嘎嘎」地连声傻笑，活像只蠢鸭。
表姨的爸爸，我的大外公，当即夸赞道：「老六，你真聪明，抵得上半个儿！」
表姨排行第六，上头五个姐姐个个讨父母的厌，只有她招来了弟弟，得父母另眼相看。
姐姐们从小将她带大，她却常常无事生非，煽风点火告黑状，害姐姐们被揍。
这从弟弟嘴里抢下来的第二份宠爱是值得的。
不同于早早辍学出门打工的姐姐们，表姨成了村里多年来唯一的大学生。
后来，姐姐们争着往远处嫁，北至漠河，南到广西，像断线风筝一样飘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家。
只有最优秀的表姨勤勤恳恳为宝贝弟弟操着心。
我多年来受她欺负，不想她如愿以偿，况且也不忍心看着一个无辜的姐姐跳火坑。
打定主意，我拎着桶赶过来，甜甜地对面前的大姐姐说：「姐姐，这是我姨专门为了你来订的呢！」
她朝我羞涩地抿嘴一笑。
表姨狐疑地走过来，一副迷惘的表情。
我当众将手一伸：「三斤一百五。」
她妈妈立刻便瞪着眼睛，大声道：「老六，快付钱！」
当着重要的客人，表姨心疼地掏出钱包，数了几张票子给我。
收到钱，揣进口袋，我依旧把手掌摊出来：「还有上次五斤长鱼，一共两百五，还没付呢。」
表姨咬着牙，低声道：「你也太没家教了，谁教你当着客人的面要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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