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皎皎如月（2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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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东西还坐地涨价。」
我脸色忽变，哇哇大哭：「表姨，求求你给我吧，你都拖了一个月了。」
大姐姐站在旁边，尴尬得脸都红了。
她父母闻声走了过来，看上去是很体面和善的一家人。
表姨捏着钱包，气鼓鼓地瞪着我。
我大声抽噎着。
大姐姐看不下去了，温声道：「两百五对吗，小妹妹别哭，我这儿有。」
她从提包里拿钱出来，旁边的父母脸色双双阴沉。
表姨的妈眼尖，觉察出来了，忙用胳膊肘戳女儿：「老六，你付，快点，快点。」
表姨抖着手付了钱，心疼得龇牙咧嘴。
我拿到钱，撒腿就跑。
回到家，看见外公在自言自语：「刚挑出来一桶不新鲜的鱼，放哪去了？」
我捂着嘴笑，当然是给了亲爱的表姨。
如我所料，大姐姐和她的父母并没有吃上这顿不新鲜的鳝鱼。
饭还没好，一家三口就飞也似的往外走。
表姨死拉硬拽，不让他们走，伯伯气得要打 110，总算带着妻女脱了身。
这背后仍然是我在捣鬼。
事情是这样的，农村的厕所建在外面，大姐姐的妈妈上厕所时，我牵着小黄狗，溜达到墙边，对着小狗一个劲儿长吁短叹。
我说：「真可惜，大姐姐那么漂亮，要嫁给一个无赖了。唉，昨晚还看见表舅趁着天黑钻进了村口刘阿姨的家里。他去年还因为骚扰王婶被踹进粪坑，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又说：「他酗酒，赌钱，只要在村子里找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他在牌桌上欠了多少账。每次都赌得裤子快给人扒了才回家。赌急眼，连人家小宝宝身上的金挂件都敢抢。唉，俺这不长进的舅，迟早有一天得进去。小狗小狗，你说对不对？」
小黄很通人性，汪汪叫了几声，像是在说：「没错没错。」
表姨是个很记仇的人。
鳝鱼事件后不久，学校开会发奖学金，表姨赫然坐在嘉宾席上。
她大学时拿过文学奖，是本地颇有名气的作家，也是学校重金聘用的名誉教师。
这次期中考试，我考了全校第一，表姨的儿子考了倒数第一，比倒数第二还少了大几十分，要不是凭表姨的关系，他根本没有高中念。
领完奖，我正要下台，表姨走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
她对着台下说：「大家知道吗？晏月是个孤儿，家里最穷的时候，连买油的钱都没有。她这么穷，还这么努力，你们要向她学习哦。」
她接着说出颇有暗示意味的话：「你们可千万不能欺负她，晏月无父无母，没有人替她撑腰的。」
师生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脸上，有些人露出看八卦的表情。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了。
初中时她来学校开讲座，也指名道姓，把我的身世大讲特讲。
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出车祸死掉，外公外婆年纪大，是种地的文盲，又很穷。
没有父母的穷人家孩子，就像深海中一尾受伤的鱼，散发可以被伤害的信号，吸引某些嗜血的生物。
几个家境优渥的同学开始带头霸凌我。
她们藏起我的笔记，往我的桌椅里塞垃圾，在布告栏上贴我的黄谣，说学费其实都是援交得来的。
学校里有个女老师是她的好闺蜜，常常斜着眼睛看我，有次全校统考批改到我的语文卷子，下死手扣分，满面粗红的叉。
我度过一段极艰难的日子，在焦虑与愤怒中，夜夜失眠。
直到以全县第一的成绩考进市重点，彻底离开了那个环境。
我回过神来，台下一片窃窃私语。
台上，表姨松开手，对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仿佛在说：「怎么样，我对付你，轻轻松松。」
我却轻轻笑了，从容地朝她鞠了一躬，朗声道：「谢谢晏老师。」
随即不顾她满脸愕然，昂头挺胸，缓步下台。
我已长大，江城高中也不同于那县城中学，时移世易，她的伎俩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当晚回到家，我去柜子里拿第二天要加的衣服。
老柜子有点松动了，我往外拉扯毛衣，竟拽出一个小册子。
原来是我妈的中学毕业证，还贴着黑白证件照。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妈妈的照片。
当年在她葬礼上，表姨嚷道：「死人的东西不能留，会妨害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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