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扬起，陈年一剑（1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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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布退出江湖的那天，我折断了我的剑，断绝了和所有人的关系，只身窝在了一处偏远小镇里。
十三年前我是江湖公认的「天下第一剑」，一把长剑逍遥走天下，一只酒壶潇洒逛天涯。
如今，我只是一间小酒肆里给人上酒的。
身边没有打打杀杀，没有剑影刀光，只有一坛坛被我酿得很难喝的酒。
剑折了，朋友舍了，只有酒壶还留着。
我拿它装了一壶又一壶酒，窝在酒肆门口，就这么喝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乱发如蓬草铺满了我的脑袋，胡茬长出来爬上了我的下巴，几个月没洗澡换衣服的臭气终于把酒肆的主人引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对我骂骂咧咧。
酒肆主人是个老太婆，六十来岁的样子。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我道：「男人呀就该有男人的样子，你这个年纪，怎么有心思成天无所事事，酗酒度日的？」
那时候我三十出头的年纪，正是本该成家立业、有一番作为的年岁。
可我没家了，所谓事业也被自己毁了个彻底。
我捂着耳朵说还有酒吗，再给我来一壶。
老太婆又跺了跺脚，愤恨道：「喝酒、喝酒，你还想喝多少酒？你看看你自己哪还有个人样！这么颓下去，不活啦？」
我点头，说是，我不想活了。
她听了这话，竟愤意更甚：「我儿子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整个人阳光灿烂，心里想的都是怎么能卖出更多的酒，怎么让全家过上好日子。这么想努力活着的人，最后却不过因为上酒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一只酒碗，就被客人活活打死！你又有什么不能活着的？」
我什么也没说，把一块银子拍在地上，站起来：「这几天的酒钱给你，你不卖我找别家。」
她眉毛一竖，道：「不够！你刚喝的那壶酒，我卖八百两！」
我诧道：「开什么玩笑，这酒八百两？我哪有八百两……你这不是坑蒙拐骗吗！」
老太婆叉着腰，一副得胜的表情，说，没钱付，那你就留下来，帮我卖酒还钱。
……于是我就留下来了，留在了这间小酒肆里。
一留，就是十三年。
十三年岁月翻过，老太婆成了更老的老太婆，昔日「天下第一剑」曾百川的名声也埋进了江湖更深的过去里。
曾经的我有剑，身边有兄弟，有朋友，有徒弟，还有许多崇拜我的人，如今我身边只有一堆酒坛子，和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太婆。
这十三年来，我不是很想活，却也没死成。
因为老太婆总是给我安排了很多事情去做。
一开始只是让我帮她干些力气活，后来她教我酿酒。
我很没有天赋，酿的酒一言难尽，给狗狗都不喝。
可是我也不理解，怎么偏偏就是有人好这一口。
我把三坛酒搬到酒肆里的时候，那个姓于的姑娘又来了。
老太婆热情地去招呼她：「又来给你夫君买酒？」
于姑娘点着头，看看我，道：「是呀，我夫君就喜欢喝曾叔酿的酒！」
我一度怀疑她夫君的舌头指定是有点毛病。
老太婆成天跟我一个大男人待一块，没有别的女人陪她聊天，看见于姑娘顿时眼睛发光，拉着她，两个人就东扯西扯聊了起来。
这会儿工夫，酒肆里又走进一帮男人来。
一副江湖混混的打扮，坐下后就「哐当」一声把手里的刀丢上桌子，眼睛瞟着于姑娘。
我走过去，问他们喝什么酒。
「这小破地方找着个卖酒的地儿真他妈不容易啊，来，给老子上最贵的酒！」
我猜最贵的酒，也就是当年老太婆坑我八百两一壶的那个吧。
一人一壶，六壶酒被我端了上来，这六个男人却面色一沉：「怎么不是小美人来上酒？」
「没招儿，我也变不成女的啊。」我摊手。
其中一个男人拍了把桌子，指着于姑娘：「让她过来上酒！」
「那是客人，不是这酒肆里的，要么我上，要么老太太上。」我说，又拿了六只酒碗送到桌上。
离我最近的男人大手一挥，六只酒碗摔了一地。
「老子就是要让她过来上酒，你他妈听不懂人话？」
「我他妈是人，当然听不懂狗叫。」我说完转身就走，「碗自己捡。」
待了十三年，我还是没有什么「客人为上」的觉悟，何况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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