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人人都有一段故事（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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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扔了个问号。

她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关小姐。老练，一脸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指间永远有根烟。她把保温桶放到我桌面：「给你送宵夜啊死鬼，还不谢谢我？我怕你有份买没份吃，变成厉鬼来缠着我啊。」

打开保温桶，果然是霸王花煲猪争（就是蹄膀下那块肉），咸吊桶炒通菜，生姜枣蓉蒸牛腱子。份量之大，看起来根本就像是整份饭菜。

「你们没吃吗？」我一边夹了牛腱子塞到嘴里，一边不经大脑地发问。如果当时已经有「人艰不拆」的这个成语，这就是使用它的最佳时机了。

「他没回来。」关小姐一边帮我盛汤一边回答。

「哇哇，好好味啊。」这真不是奉承，我实在看不出关小姐果然就像她自己自夸的那样，能做得一手好菜。这种老火汤，完全和外婆煲出来的一样，充满火候和爱意，「好好味，他没有口福呀。他去哪儿了，出差吗？」

「好好味也堵不住你的嘴对吧？」关小姐脸微微侧了一下，重新点了根烟。

「那你为什么不留给他回来吃呀，拿给我吃不是很浪费？」我摇头晃脑地吃一块肉喝一口汤，吃一块肉再喝一口汤。

「他要在家陪老婆。他老婆说头疼。」关小姐一脸「其实老娘若无其事」的样子，斜斜地抬着头向日光灯喷了口烟。

⋯⋯

原来⋯⋯怎么办呢，该安慰呢……还是像她那样，假装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儿？我低头一勺一勺地喝汤，连声响都不敢喝出来。

「有汤喝，有汤喝，我闻到关小姐牌靓汤。」雄哥搓着手跑进来，打破一屋子闷局，「Coco 你喝过了哈，那剩下的都是我的咯。」他举起保温桶就往嘴边送。

关小姐白他一眼：「拿勺子喝会死是不是。」她找了个塑料勺子冲雄哥扔过去，勺子掉到地上，雄哥嘻皮笑脸地捡起来，嘻皮笑脸地继续喝。

「我专程给我头马煲的，你看她好像一个排骨精那样，怎么吃都不胖。你过来蹭什么蹭。烦得很。」关小姐恶狠狠掐了烟，大力地搡了一下雄哥的肩膀，一脸的暴躁。雄哥夸张地哎哟哟地弯了腰，连声叫疼。关小姐又狠狠地用高跟鞋的鞋尖踩了雄哥一脚，这一下是真重，但雄哥反而就没继续喊了，嘿嘿笑着站起来。关小姐翻了个白眼，比了个中指，按着对讲机叫 Ling 姐，扭着小腰走出了办公室。

雄哥继续站在我办公桌前，汤喝掉，汤渣吃掉。擦了一下嘴，叮嘱我：「吃完去把碗洗了，别留给老关洗啊。」

我想起老妈说过的一句很朴实的话：「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会有一个人来爱他的。」我以前以为说的是相爱，但原来也不一定是这样。其实雄哥也是有人爱的，听说吃宵夜那晚猛帮雄哥夹菜的那个小妞就很爱雄哥，为了他又是喝酒又是割脉的，只是雄哥从来不都搭理她。

原来一出社会，人人都会染上一身故事。象牙塔的生活，是真的要结束了。新生活的其中一个标志就是独居，既不跟父母住，也不在宿舍里跟同学住，甚至，我一直在考虑搬出 Kiki 家。

我和她就像一对作息时间完全相反的配偶——除了我们都是扎扎实实的异性恋。

我晚归的时间越来越多，经常吵醒要早起的她。而她起床的时间也越来越早，把还在做梦的我一次一次惊醒。

我不否认和她黏在一起，更多的原因无非是还在眷恋大学住宿舍的日子，仿佛只要黏在一起，就多少可以忘记一点现实——人始终要独自面对自己的那一摊子事。

找房子。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路盲。从小开始，住处距离学校就不超过 5 分钟步行距离。据说，路盲的原因是在大脑里管理阅读和认路、认人的区域是同一个，书读多了，占据了太多脑细胞，就不够脑细胞支撑认路和认人了。

当然有人说这是屁话。屁话有益人生——这是我真正长大以后才明白的道理。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星座学说，没有水逆土逆，我们能把那些糟心事归咎于什么呢？都归咎于自己吗，未免太残酷一些。

即便这是屁话，「5 分钟步行距离」的成长半径也一定加深了我的路盲毛病 。

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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