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昭昭复昭昭（1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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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族失势后，我成了最不受宠的公主。

被迫前往漠北和亲。

和亲之路走了三个月。

夫君换了三位。

新任漠北王曾是被我当众侮辱抽打的质子。

果然，新婚夜。

斛律日提在我的帐外高调宠幸了一名女奴。

他说他宁愿碰肮脏的奴隶也不愿碰我分毫。

他扒去我的喜服，将我赐给铲马粪的马奴。

我颜面扫地，他面露得意：

「被你最瞧不起的人践踏在脚下的滋味，公主可还喜欢？」

我整理好被他弄乱的发鬓，顺势躺进了那马奴的怀里：

「谢大王赏赐，本公主喜欢得不得了。」

我从未想过我的大婚之日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突如其来的利箭射穿了我的珍珠耳坠。

随着扑通一声，身后的使官只说了句大胆就被射中心脏直直倒下。

溅出的鲜血喷洒在那半只摇晃不止的耳坠上。

我死命搭着又夏的手才勉强站稳。

而我的新任王夫。

斛律日提。

手持一把铁弓高高端坐在马上，沙漠的风扬起他束于脑后的缕缕长辫。

他俯视着我。

鹰一样的金眸里还流露着意犹未尽的杀戮与嗜血：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最后四个字，他咬得很重。

我几乎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浑身是血，却依旧跪得笔直的少年。

他说他会记得我，也请我记得他。

那时的一字一句，也是落得这样重。

像一头紧盯着猎物的野狼。

两国交战，战败国是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

刚刚死了使官。

和亲的队伍里却没有人敢面露半分不满。

斛律日提身后的军官呸了一声：「一群怂蛋！」

我抿着唇，到底没有开口。

斛律日提挑眉道：「公主倒是本分了不少，看来纪钦毅那老头教女有方啊。」

我微微欠身：「夫君满意就好。」

「夫君？」

斛律日提大笑着，下一秒却一脸荫翳，转身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公主不是最看不起我这等低贱的血脉吗？现下这句夫君倒是喊得顺口！」

我捂着脖子，几近要窒息的时候，他猛地松开手，将我狠狠甩在地上，冷眼看着我咳出眼泪。

一旁看热闹的军官、兵卒笑成一团，用力推搡着想要上前来维护我的和亲队伍。

我的衣衫散开了些。

这些士兵下流的眼神止不住在我身上流转：

「别说，中原的女人就是水灵些，就是瘦了些，不晓得能不能生娃。」

「你什么眼神？我看着还没营里挤马奶的阿秋带劲呢！」

「就是，大晋送来的都是什么货色，就这还配当我们的王后？我们大王才不稀罕！」

……

各种露骨的浑话不堪入耳。

又夏握着拳头几番要冲上去，都被我按了下来。

斛律日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手里还在把玩着弓箭。

「早知今日，公主可曾后悔当初对我做过的事？」

换作别人，早顺着这句话讨好求饶。

毕竟活命最要紧。

可看着刚刚死去的使官和缩成一团被不断恐吓的和亲队伍。

我却突然笑了：

「后悔。

「后悔当初怎么没有一鞭子抽死你。」

我和斛律日提的渊源还要从我十四岁那年说起。

烈河之战，漠北大败。

斛律日提作为质子被送往大晋。

成了皇宫里人人欺凌的对象。

那时填饱肚子对他来说都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

我曾亲眼看见他趴在墙角与野猫争半只耗子。

作为当时宫里最娇贵的公主。

我受到了惊吓。

随行的太监连踢带踹地把他提了起来，要他跪在我的轿辇前谢罪。

我恶心得直呕，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答：「饿。」

我满脸不可置信：

「饿了你不会去吃饭吗？」

他摇头，那张灰白的脸上是死一样的沉寂：

「公主殿下，不是所有人都有饭吃的。」

我听不懂。

只大约明白他是想吃东西。

吩咐嬷嬷把我食盒里的糕点赠予他。

我发了一次善心，满足得不得了。

从那往后凡是看见他便赏他些吃食。

作为交换，他会送我亲手编好的花环。

非要看见我戴在头上才肯离去。

我的宫殿门前也总是时不时出现一些草编的蚂蚱和木雕的小玩意。

嬷嬷笑着说这是「小耗子」来报恩了。

直到一次马球赛。

我为了争输赢，让马跑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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