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节 阴枣（1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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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方圆百里，唯一卖阴枣的人。

每到夜里，村里的男人就会排起长队，等父亲开门。

「张老三，还是你有福气，我家那老母猪，就弄不出这样的味道！」

「废话，你婆娘又胖又丑，不像老三屋头那个，以前还是城头的，当然不一样！」

大家都说，我父亲做的阴枣，圆润，饱满，红里透亮。

但他们不知道，我母亲，已经死了十余年了。

他们趋之若鹜的美食，来源于一具腐烂的干尸。

打从我记事起，父亲就靠卖阴枣为生。

起初来买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们固执地认为，这玩意儿能强身壮体，延年益寿。

再后来，他们的后代，也加入了购买队列。

一是好奇，二是美味。

村里的王胖子，儿子在县城工作，沾他的光，经常会有人开车送来山珍海味。

大鱼大肉吃惯了，嘴巴变得又毒又挑。

但我曾亲眼看见他，在吃下一枚阴枣后，浑身战栗，双目流泪：

「操！老子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桃叔，我老汉儿问你，好久把赊的账补了？再不给钱，以后就没你的份了。」

桃叔本躺在院子里睡觉，听到这话后，脸色大变，直接从躺椅上摔了下来。

「莫慌啊小张！你回去给你老汉说，再等等，下个月我肯定把钱补起！」

桃叔的手如鸡爪般干瘪，可抓住我时，却像有千斤重。

「桃叔，你把我弄痛了。」

听到我的话，桃叔连忙松开手，凹陷的眼睛里闪过惊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低头看了看手腕。

先前被抓的地方，此刻已是一片红肿。

这种事，总是让我觉得新奇。

这些食用阴枣的人，身子分明一天比一天消瘦，有些严重的，甚至连牙齿和指甲都开始脱落。

可奇怪的是，他们看上去越是弱不禁风，身上的力气就越大。

隔壁的李二狗，骨瘦如柴，肋骨似乎随时都会划破肌肤。

可就在上个月，他徒手打死了一头疯牛。

据说，只要是吃了阴枣的人，会觉得丹田处一片火热，精力无穷，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但唯独，再也离不开阴枣。

「桃叔，我老汉儿说，最晚下周，不能再拖了。

「如果你实在凑不到钱，那就老规矩，用你觉得宝贵的东西来换。」

说罢，我头也不回地离开桃叔，朝下一户人家走去。

老实说，我十分厌恶父亲安排给我的工作。

每当这些人像瘾君子一样，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再延缓几日时，我都觉得恶心。

更晦气的是，催债收账，免不了会沾染因果。

就在我离开桃家后的第三天，桃叔死了。

他听了我的话，想用自己宝贵的东西，找父亲换阴枣。

可是，他早已花光了钱，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他甚至连房子和地都卖了，只是父亲看他可怜，没有逼他走。

他媳妇有先见之明，早先一步，带着儿子逃走了。

前几次，他还可以献祭看院的狗，和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牛。

可这次，他已然是一无所有。

走投无路之下，他发了狠，找邻居借来了锯子。

他亲手，锯下了自己的右腿。

尽管邻居发现及时，第一时间就找来村里卫生站的医生，帮他止血。

村里的医生年轻时在部队上待过，处理这种突发事件，比县里的医生还有经验。

但奇怪的是，平日里百试百灵的止血方法，这次，竟没派上用场。

黑红色的血液缓缓流淌，浸透纱布和躺椅，最终染红整个庭院。

村里的规矩，每当有人死于意外，都需要做法超度。

和从前一样，我们去邻近的道观，请来了道士。

然而，才刚到村口，道士的护身符连带桃木剑，竟一并碎了。

道士脸色骤变，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等我们追上他，他也不肯说出缘由，只是颤抖着不断重复两字：

「大凶！大凶！」

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找到道士师父，又通过其师父，寻来一位世外高人：许道长。

许道长的确有些本领，他进入村子时，身上铜钱，也全都抖动起来。

可他只是冷哼一声，抬脚走了个阵法，一切便都安静下来。

随后，他亲自主持，为桃叔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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