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暗香来（1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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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阁的花魁娘子，名叫十一娘。

她原是官家小姐，却自愿为妓。

大将军贺应山很喜欢她，每月都来。

将军要帮她赎身，她却自嘲一笑。

「我的大将军，哪里还赎得完呢？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娼妓。」

我进红颜阁那年，十一娘十六岁。

她是红颜阁的招牌，是望都赫赫有名的花魁娘子。

有人一掷千金，只为听她抚琴一曲。

她却冷着脸将银票自高阁抛下，「我十一娘弹琴全凭心情，心情好一文也卖，心情不好，千金不卖。」

得罪了人，鸨母急得作揖赔礼。

客人却越过鸨母去看十一娘转身离去的倩影。

「真美啊，十一娘生气都这么美。」

映雪之姿，出尘之貌，十一娘美得毋庸置疑。

只是这样气度干净，心性高洁的女子，为何会自甘沦落风尘？

我不懂。

十一娘说她也不懂。

她说命运在推她走，她停不下来。

大将军贺应山很喜欢十一娘，每月都来。

和那些官不同，他从不掩饰自己的身份，每次都穿着甲胄穿过花厅，目不斜视，威风凛凛。

除夕这日，他又来了。

鸨母打了招呼，就分派我去给十一娘上妆。

蔷薇粉又细又香，可眼见着一盒子见底，我却怎么都扑不匀。

十一娘在哭。

铜镜中，她一张脸梨花带雨，尤为凄戚可怜。

我急了，手边又没帕子，只好扯长袖子替她擦泪：「十一娘，你别哭了，蔷薇粉好贵的。」

我随口一句话，竟惹得她破涕为笑。

「一盒子蔷薇粉能有多贵，倒让你这般心疼起来。」

她自手腕褪下一只镯子，拉过我手放进掌心。

「拿去吧，能换七八百盒蔷薇粉。」

我小心翼翼地把镯子揣进怀里，又不放心地压了压衣襟，直到确定万无一失，才舒了口气。

多了这只镯子，我离为自己赎身又近了一步。

十一娘不知道我的心思，擦净了泪痕，就打发我去隔壁如梦那里借胭脂膏子。

还嘱咐我必定要最红最艳的。

我拿回胭脂，她给我一个鸭梨。

「去边上吃吧，今儿我自己上妆。」

她好一阵鼓捣，最后化了个楼里最常见的桃花面，又俗又艳。

她对着镜子转了转脸，似乎还是不满意，又从犄角旮旯掏出一个落了灰的奁盒，从里面取出朵大红的花儿，别在了耳后。

我一边啃着梨子，一边看十一娘将自己打扮成了一般娼妓模样。

我忍不住开口问她：「十一娘，大将军每次来，不是都要你素钗布裙去见他吗，你忘了不成？」

「我没忘啊。」她嘴上说着没忘，身上却穿上了俗艳的团花纹桃红衫子，「他想骗自己，我偏不让他如愿。」

我想问她不让谁如愿，她却已经拐出门去见贺应山了。

其实关于这位大将军，坊间有许多他的传闻。

其中最被人津津乐道的，是他与当今陛下的兄弟情。

传闻，将军和皇帝少年情分，将军为他征战，皇帝保他荣华。

两个人是君臣也是兄弟。

可他们却俗套地爱上了同一女子。

听说那女子也出自钟鸣鼎食之家，原本就是先帝钦定的皇后。

可造化弄人，那女子先遇见的却是凯旋，打马长街的将军。

他们于人群中相望，恍似冰融春水，原是前世的冤家。

那日，说书的讲到这，捋了把胡子，敲响醒木。

小厮驱赶了没掏茶钱的闲人，于是后面怎样，我至今不知。

除夕客人多，楼下热闹，楼上也热闹。

青杏偷了半盏残酒，拉着我躲到花厅角落偷懒。

她学着客人，摇晃着脑袋轻啜了口酒，辛辣入喉，原本喜滋滋的一张脸，顷刻变了颜色，伸长了舌头不住地呸呸呸。

「莺哥儿，这酒也忒难喝了，我还当什么好东西巴巴偷回来，真不如拿那盘白玉糕，甜滋滋的多好味。」

听她说白玉糕，我也犯了馋瘾。

「你在这等着，我去偷盘糕。」

我站起身扑拉扑拉衣裳，猫着腰就往花厅钻，却不想半路被鸨母截和。

她一手揪着我的耳朵，一手推我去楼上客房。

「小蹄子，跑这躲清闲，石榴伤了手指，你去替她给客人弹琴助兴。」

我拧着身子，颇有些为难：「好妈妈，不是我不去，只是我这手艺实在拿不出手啊。」

鸨母狠狠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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