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节 春日迟（4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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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好几遭勇气，最终没有下手。

想了想拿了两只大食盒出门，乘车从酒楼最多的那条街绕了一圈才去校场。

隔着很远就听见哒哒的马蹄混着兵器的铿锵声，走近只觉得更加壮观震撼。

冷遇春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看部下演习新排的阵法。

姿态极其散漫悠闲。

就在我觉得他在磨洋工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锐利如炬，伸手从身侧的牛皮筒里抽出两支箭。

勾弦，拉弓，射出。

不偏不倚地轻击到阵中两个兵士的头盔上，然后受阻落下。

那两人慌乱之后，立即调整了位置。

我提着食盒遥遥地看着，只觉得通身血液在热烈地翻滚着。

嫁给何严之前我也是纵马射箭的鲜妍少女，皇上还亲口夸赞过我的骑术，说我是马背上的蔷薇花儿。

可惜后来，这朵蔷薇就只能锁进深宅里。

正胡思乱想着，一支飞矢几乎瞄着我的发髻冲过来。

我第一反应就是今天的发型梳得费时费力，万万不能破坏了。

迅速拔了根步遥迎面射出。

步摇与箭矢，双双落地。

冷遇春站在看台上，眼里的震惊盖过了惊慌。

我笑笑地扬了扬手中的食盒：「用饭时间到。」

他长抒一口气，跃下看台大步走过来。

食盒里装的饭食很多，可以分一些给平日功劳卓著的副将。

他有自己的营帐，却非要把门帘大大地拉开才肯坐下吃饭。

说是天气热。

我裹了裹身上抵御倒春寒的夹袄，没有做声。

副将们说我做虾的手艺极好，比京城最有名的珍荣居做得还好吃。

比珍荣居好吃不大可能，因为我就是在那买的。

冷遇春帮我簪正头上的步摇，意味深长道：「从前都没发现娘子有这般身手。」

我剥了只虾递过去：「简师父没教过你如何避险么？」

他张口衔住：「你也知道他？」

冷遇春回京之后，请了皇城里最有名气的弓箭手日日教导陪练，以求精进。

我笑着用帕子擦了擦手：「该叫我大师姐。」

带兵打仗我不如他，真比射箭的力度也多半悬殊。但准头和机巧，年少时跟着简师傅求学的时候，却从未有人在我之上。

「什么？」他没有听清。

我却不愿再提。

这么多年，简氏门下学过艺的只有我一个女弟子。

师兄弟们开武馆的开武馆，入仕的入仕，只有我没有自己的功业，一回两回地嫁作人妇。

跟个专职娘子似的。

现在还在给人剥虾。

「这虾是娘子亲手做的吗？」冷遇春扒了一口饭，提高声调道。

「是呢，我一个一个挑的虾线，」我伸过手指，语气娇弱里透着坚强，「都扎破了。」

他捧着我的手吹着莫须有的伤口，虾也不吃了，非要剥给我吃。

这么差的眼神到底要怎么当神箭手啊。

我竭力抿紧了嘴唇，才没有笑出声。

午饭之后我在校场陪了他一下午，看他演兵习武。

看他的威严冷峻，他的勇敢迅敏。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想我理解了皇上为什么能默许他那么荒唐的请求。

回府时天已经有些黑了。

他揽着我的胳膊，兴致极高地跟我讲今天谁谁谁表现得特别好，谁谁谁一整天都没睡醒似的。

那些人名我一个都没听过，依旧配合着「然后呢」「是这样吧」。

「对了娘子，有件事情要跟你讲。」

「说啦。」

「我表妹要来咱家住几天。」

「你谁？」

「我表妹。」他以为我没有听清，刻意字句清晰地强调了一遍。

我气愤地从他怀里抽出手，不再说话。

这时候刚好也到家了。

马车还没停稳我就抢先下去，却由于下得太急把裙摆挂到了车轸上。

越急越气，越气越扯不开。

冷遇春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我自暴自弃地不再费力，默默站在原地生气。

他抿着笑意伸手过来解救。

我「哼」地一声从他手里抢过裙摆：「少挨我！」

「娘子你怎么翻脸不认人啊。」他一步一趋地跟在我身后。

「我没翻脸！」

「你都要咬人了还没翻脸。」

我是要咬人了。

怎么谁都有表妹！

怎么谁的表妹都要来我家！！

当晚我抱了两床被子进卧房。

一床横在中间，一床我自己盖。

半夜热得身下的垫褥都洇湿了，完全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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