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节 暮雨潇潇（1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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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时的沈松玉很爱哭。
糕点碎了哭，字写错了，也哭。
湿漉漉的凤眼，像下起了梅雨。
下个没完没了。
然而被抄家的那天，他没哭。
被臭乞丐压在身下时，他也没哭。
他抬起我的下巴，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他咬着我的肩膀，说：「雪柳，以后你就替我哭吧？」
淫雨落下的时候，我想到沈松玉可能会旧疾复发。
就揣着药瓶，径直往后院走去。
刚至门口，就被守门的婢子拦住。
「姑……姑娘，公子恐怕现在不方便。」
婢子青珑紧抿嘴唇，不安地瞥了眼门。
冷风夹杂着湿气，钻进软帘。
我听见里屋传来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许是怕我失落，青珑忙说：「姑娘别误会，公主在和公子商量朝事。」
公主对沈首辅有意，连着三四日来沈府。
这也不是什么秘事。
这几年，沈松玉过得不容易。
他步步为营，终于从泥淖中挣扎出来。
流连于贵女之间，引得她们争风吃醋。
我心里很是吃味，跟他提过几次。
沈松玉挑起眉毛：「那你哭一声。
「哭一声，我从此就不理会她们了。」
他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你知道吗？我很难受，我讨厌和她们待在一起。
「他们都在看我笑话。
「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服毒给你看。」
我知道，他的怀里时刻揣着瓶鸩酒。
是毒酒，也是我的枷锁。
至此，我再也不敢乱吃飞醋。
沈松玉说得没错。
他与那些贵女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发乎情，止乎礼。
看着她们发疯、憔悴。
亲手碾碎她们的真心，只取走滔天权势与财富。
他说，我可以永远相信他。
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饮。
可是，这次我慌了。
沈松玉对公主太不一般了。
公主是沈松玉亲自带回来的第一个女子。
公主接连来了三日，每日都逗留很晚。
本以为今日落雨，她不会来。
我垂眼看了看手中药瓶，暗笑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
婢子也看见了药瓶，试探道：「姑娘，要不要奴婢帮你……」
我摇摇头。
我想亲眼见他。
沈松玉后背有伤，自己不好上药。
转身之际，软帘忽而被人掀起。
沈松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面前。
四目相对瞬间，他瞬间移开目光。
眼底的心虚一目了然。
他身后走出一人，扯住他袍袖。
五指如水葱般白腻、水灵。
沈松玉下意识退后，淡淡道：「公主，这还有外人。」
公主轻嗤：「那又如何？你还不是早晚要做本宫的驸马？」
她轻蔑地瞥了我一眼：「一个丫鬟怕什么？」
沈松玉没有反驳。
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
公主勾着他的腰带，娇嗔道：「沈郎，我们还是回去继续上药吧？」
我呆呆地目送他们进屋、关门。
心里涌起一股密密匝匝的痛。
外人？
丫鬟？
沈松玉从未跟别人承认过我们的关系。
最需要我的时候，也是下雨天旧疾复发时。
他咬着我的肩膀，满眼通红：「雪柳，我难受，你赶紧给我哭。」
可是现在，他似乎不需要我了。
我随手将药瓶扔进花圃。
反正有公主在，沈松玉也不需要我给他敷药了。
许是伞打偏了，雨水模糊了满脸。
越走越累。
最终丢弃伞，忍不住蹲坐在地抽泣。
我陪沈松玉熬过最艰难的一段日子。
那时总想着，再坚持坚持。
日子总有好的一天。
可如今真的来了，我却没了盼头。
我愈发清晰地意识到，沈松玉不会娶我了。
我的存在，只会勾起他对那段不堪往事的回忆。
因为我目睹了，他从天上云沦为地下泥的整个过程。
年少的沈松玉骄纵任性、爱哭爱闹。
吃坏肚子哭，被先生批评也哭。
总之，稍有不顺心就哭。
漂亮的凤眼像被水洗过，潮潮的。
我看了心软，总忍不住哄他。
久而久之，他竟养成了爱哭鼻子的习惯。
惹得夫人看不下去了：「雪柳，你就别惯他了。
「这小子坏着呢，他是故意的。」
可是抄家后，沈松玉再也没哭过。
那时夫人心疼我，准我半月的时间回家探亲。
如今想来，夫人那时大多已预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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