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节 生如夏花（1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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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我被校园霸凌的那天，我奋起反抗，把那三个坏种用板砖拍得满地找牙，谁怕谁，老子也是未成年。
很多年来，我无数次做这个梦。
但过去无法修正，伤害犹如烙印，在我的灵魂上烫出一个又一个的洞，让我无法痊愈、无法自洽。
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不幸的少年同样要用一生去治愈。
上天垂怜，我终于重返 2006 年的那个冬天。
2016 年冬天，我返乡为爷爷奶奶扫墓。
丹城那天的雪很大。
我倒了三杯丛台酒，两杯洒入黄土，一杯入腹。
入口辛辣、后劲绵长。
与小时候我偷喝爷爷的白酒味道一样。
「我在渔城找到工作啦，都过了实习期呢。你们俩就放心好了。你孙女我现在是江大高才毕业生，多少单位抢着要呢。」
「等我赚到钱了，就好好在那边找个对象，结婚生子。如你们所愿那样，有人依靠有人相伴，安安稳稳平平淡淡地过一生。你们别说啊，办公室里有个不错的小伙约我吃了好几次饭呢……」
「老太太啊，你就是走得太早了……」我又倒了几杯酒喝下去，酸意涌上眼眶，「你都没看到我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长啥样子……也没看到我拿国家奖学金。嗨，这些老头在底下都告诉你了吧？你一定也很为我开心吧……」
我从包里掏出两杯奶茶，插上吸管，放在已经积雪的地上。
「老头，这是你最爱的珍珠奶茶，小心点喝，别又粘牙上了。给老太太也带了一杯，她还没喝过呢。」
我吸口气，揉揉眼睛，笑了笑：「天快黑啦，明天我再来看你们。这次请了三天假，加上周末，可以多陪你们两天呢！」
风雪渐大，我背上包，从小土包山上慢慢走下去。
万家灯火依次亮起。
星星点点，暖意融融。只不过，再也没有属于我的那一盏。
选了一家卖烧烤的店，我进去坐下，点了几个串儿，喝着店里的热水，熏着暖气，没知觉的脚终于回温一点。
「老板好！」服务员朝着我背后推门而入的人齐声喊。
我扭头一瞧，一瞬间整个人如坠冰窖，杯子从手中滑落。
少年时期的噩梦如同一只魔鬼的手，再度掐住我的喉咙。
马如龙。
那个在丹城中学横行霸道的恶魔，那个抱臂坏笑看着我被扇耳光的恶魔，那个把脚踩在我脸上使劲碾的恶魔，那个拍下我在女厕被扒衣服的照片还发给他人取乐的恶魔……
那一年，老太太得知这事，气得嘴唇都在抖。老头更是几乎把牙咬碎：「小畜生！」
后来找去学校，找去他家里，但是——
得到的回复惊人地一致：学生们打打闹闹是正常的，我们会批评的。
马如龙爸爸是丹城一个小建筑公司的老板，对马如龙的作为非但没有教训，反而因为爷爷奶奶再三找上门，表面上的敷衍都不再做了。
他一把一把推着爷爷瘦弱垂老的身体，把爷爷推倒在地。
「你孙女不骚我儿子会拍她？再说了，拍几张照片而已，这么大点事你拿出一副要告到中央的架势，可不可笑啊？再来烦老子，你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马如龙站在他爸的背后笑吟吟地看着一切。
后来报了警，但事情已过，太难取证，警察最后也只能勒令删掉照片。再加上马如龙爸爸的一番运作，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奶奶气得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半年后，抛下我和爷爷，去了。
那是 2009 年秋天。
七年时光一晃而过，恶魔摇身一变成为饭店老板，养得脑满肠肥。大金链子戴着，前呼后拥着，笑着，肆意着。
对视的时间只有一秒，但那一瞬间如同电流将我击穿。
他显然没有认出我，因为他揍过欺凌过的人何其多。
嗞嗞的声音响起，店里荧光灯管闪了几下，马如龙暴怒：「都是吃干饭的吗？废物！你妈……」
忽明忽暗中，我耳边再也听不到他戾气逼人的骂声，光影流转，世界颠倒。
荧光灯灭了。
「花儿，起床上学了。」一只温暖的手拍了拍我的屁股，「今天可是期末考试呢。」
我迷糊地睁开眼睛，灰蓬蓬的屋顶，温暖的被窝，绿色碎花被套——这是我奶奶最喜欢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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