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节 月山狐（1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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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月山狐有魂灯，能医死人，肉白骨。

六年前，为了林月书。

我忍痛将魂灯分割成了两半，给了他半条命。

他曾对着破碎的魂灯发誓，此生决不负我！

可六年过去，世事变迁。

他拥着少年不可得的明月，想亲手杀死我们的孩子。

「为了救月谣，只得委屈你和孩子了。」

狐狸精明，可我却好似此刻才看懂眼前人。

原来，一切恩爱，都是骗局！

看着掌中不完整的魂灯碎片，我没忍住喷出一口血来。

那是我的魂灯，温养的却是我孩子的命。

可我却错信他人，险些连她的一丝魂魄都没保住。

我是月山脚下的唯二的狐狸。

成年后在阿娘的指引下，拜月山，祭山神，求得一盏长明的魂灯。

那灯是我的身外化身，分得了我的半条性命。

若我的灯是完好的，我一定能保全我腹中女儿的性命。

可我，却曾经为了救林月书，碎了灯。

想到记忆里，林月书那张文雅俊秀的脸。

看人时，深情得仿佛要将全世界赠予你的眼。

我紧紧抿住唇。

又回想到他为了苏月谣，伤我至深，杀我女儿的凶狠。

我却突然垂眸闷笑出了声。

那笑意不及眼底，满眼都是恨意。

我喃喃自语：

「借债还钱，天经地义！」

月山是曾经一位飞升仙人留下的洞府，所以月山下的狐妖受了恩泽，天生就与别的妖怪不同。

阿娘常说让我争气些，将来好进月山修行。

可我让娘失望了。

那年贪玩，我跑出山，还不能化形的我落入了猎人的陷阱。

后腿被竹刺刺伤，我望着高高的洞壁，满心后悔。

「早知道就该听阿娘的话。」

可后悔也晚了。

那猎人拎着我的后脖颈，满眼喜色地看着我雪白的皮毛，感慨着今年能过个好年。

刀口对准我时，林月书背着书卷路过救了我。

「且慢！」

「她眉眼间透着灵气，你怎可……怎可……」

他红着脸，翻遍了周身上下的口袋，掏出了二两碎银子买下了我。

那猎人上下打量了一眼他单薄的衣物，讽刺一句：「假仁善！」

他没还口，疗伤之后，他将我送出窗外。

「走吧，我知道你的家不在这里。」

我往山里走了几步，没忍住地回了头。

窗内灯光下的俊秀书生，此时正被寒风冻得瑟瑟发抖，手中还缝补着露了脚趾的破鞋。

心口怦怦地狂跳着，好似生了一场重病。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地报答也不算过分吧。」

我捏着话本子，看着里面主角的幸福生活，满眼都是羡慕。

几个月后，深冬寒冷的雪夜里，一个衣着单薄的姑娘敲响了他的家门。

他没问我来历，只说：「夜晚雪重难行，我心生孤寂，你来，甚好。」

他收留我，照顾我，怜惜我，最后娶了我。

他说：「兮儿来见我的那晚，好似天上的月神落了凡尘，让我只看了一眼就生出了贪念。」

我羞涩笑了。

没告诉他，被猎人抓住的那天。

他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我见他也像是天上的神仙。

八月十五中秋拜月，我求月神，想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迟疑了下，抬手与我举杯共饮，却脸色苍白地看了眼月亮，没再说话。

我只当是他科举艰难，有些疲累，没再多想。

可却不知，那人的心里早就有了明月。

五年来，我为他操持家务，想尽办法赚钱供他读书。

就连修行也丢到一边，只为了能让他得偿所愿。

可钱财好得，人心……难求。

他带我入京科考，过了殿试，备受圣上的青睐，在京里当了官。

京里的夫人见了我就夸赞：「你家林大人风姿卓绝，仪表堂堂，听闻家里连个妾室都没有，当真是令人艳羡！」

几位夫人三言两语地跟着恭维羡慕。

「我听闻前些日子，左丞还曾亲口要送妾给林大人，那女子貌若天仙，刚倚进林大人的怀里，就被推开了，半点不曾迟疑。」

「我家那个回来就夸赞道，林大人是君子，可称当世柳下惠！」

我听了却只觉得讽刺。

谁也不知，那正人君子的林大人。

日日与尚书府的「表妹」，吟诗作赋到天明。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想必这诗，读的就是这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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