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土地丑闻（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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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3 厂起初专门生产半自动步枪，辉煌时期保持着每年生产一万支步枪的记录。大概在十多年前，工厂转型生产运动气枪。后面枪支变成限制性生产产品，993 又调转方向，先后转做发电机、汽车配件、缝纫机等等民用产品。

尽管诸多尝试，这些年来始终难以扭转颓势。军工厂改制、集资建新厂实属破釜沉舟之举。

作为改革计划的执行负责人，大半年前，周国强发表动员讲话，劝说 933 厂职工参与集资建厂，地点就在基地里的大礼堂。

在我小的时候，大礼堂里每周都有电影看。那时候经济环境好，几个厂子还会轮流主办，请外面的演出队伍来做文艺汇演。大礼堂曾经是我和小伙伴们最爱去的地方。后来厂区效益差了，这里也荒废了多年。

周国强的演讲情绪激昂，煽动性很强，成功号召了一大批职工掏出辛苦积攒的积蓄，投入到工厂重组。

毕竟这是工人们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可以让他们继续留在他们熟悉的环境里，不必踏出这个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厂区，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谋寻出路。

当然这也是一场豪赌。假如新厂失败，职工们半生的积蓄打了水漂，往后的日子就更没法过了。

现在下岗和以后新厂倒闭，反正都是没法过。集资盖厂，算是让工人们买了个念想，买了个希望，也买多两年的踏实日子。

再之后，周国强主导完成了 933 厂新址地块的收购、拆迁和平地工作。他作为谈判代表，在土地收购的交易当中为了职工们的利益分毫必争。事迹传回厂区，他成了 933 的「英雄」。

这件事让他在管理层当中备受嘉奖，周国强被破格提拔，以 37 岁的年纪成为新厂的储备副厂长。

那阵子，往家里送各种东西的人络绎不绝，什么托人在香港买的点心，上好的茶叶，贵价香烟，还有自家亲手做的吃食，应有尽有。不少工人想借着感谢的机会，和这个心思颇重的「储备副厂长」打好关系，好让以后的日子顺当点。

周国强对这套也非常受用，官架子一天比一天大，一口官腔也打得愈发老练。

我躲在房间里，听着他娴熟地迎来送往，有一种奇怪的陌生感觉。

我总是会想起那些年，炎热的车间里，那个满头大汗的憨厚的男人，为了钻研一个零部件，几天几夜顾不上吃饭。每每见到我时，他总是乐乐呵呵的，用他的胡茬蹭我的脸，身上还带着汗水和花露水混合的味道。

那个才是我的爸爸。屋外面那个不是。

陈沛白出殡前夕，我去市里拜访陈沛白的父母。他们给我看了许多她小时候的旧照片、旧奖状。从这些泛黄的纸张中，我仿佛触摸到了她成长的印迹。

曾经她有远大的理想和似锦的前程。假如当初没有回来，她会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我相信她一定会善待每一位病人。

我暗自下定决心，长大要实现她未完成的理想。

出殡那日，林栋华早早地到场。他久久矗立在陈沛白的灵前，腰板挺得很直，眼眶越来越红。他别过头，偷偷抹掉眼泪。

涂队长和小何警官也来了，他们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朝我微微点头示意。

陈久平颤颤巍巍地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骨灰盒，陆春兰情绪崩溃，放声大哭。

我哭不出声音，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流。

是她领着我去市里大学的教室、图书馆、去市中心的戏院……她认真地告诉我，世界不是只有基地那么大。也是她带我去裁缝铺、百货公司，教我怎么摸出料子的好坏；举着时装杂志上剪下来的照片在我脑袋旁边比划：「真真留这个发型肯定也好看。」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变成了一只不过巴掌大的盒子。

厂子里的女人嫉妒陈沛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是这一次，她再也走不出去了。她 28 岁的生命，被永远地困在这翻涌的沙黄色河流里。

陈久平坐在轮椅上，将女儿的骨灰盒抱在怀里：「是爸爸对不起你，当初不该让你回来……」

仪式接近尾声时，周国强气势汹汹地出现。他一句招呼都没打，直接从陈久平的怀里一把夺过骨灰盒。

「小周，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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