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节 马兰花开（1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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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村出逃的女人成为山楂树养料的那天，我重获新生。

我问孩子：「如果有一天妈被埋在山楂树底下，你会难过吗？」

孩子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天真的恶意。

「那我要让阿爸把你也埋在山楂树下面，不然没得山楂吃可怎么办。」

听着一双儿女满不在意的嬉笑，我原本摇摆的心终于落定。

这次，我必抛弃一切，或者……毁掉一切。

1.

同村的马兰死了。

她丈夫和我丈夫联手，就在我的面前，将她送回了地母的怀抱。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为什么明明不是年节，一向怠惰的丈夫却早早拉上我去「宰畜生」。

走得匆忙，我只来得及嘱托 15 岁辍学在家的女儿叫弟弟准时起床上学，便背起丈夫准备好的箩筐上了路。

走在平时少有人烟的村外小路上，我满脑子想着终于可以给家里娃娃改善一下伙食，没将丈夫不自然的兴奋放在心上。

直到他将我带到另一对男女的面前，我才猛然发现那女人竟是已经出逃一年的马兰。

马兰变了很多。

她变得有些白胖，身上穿着不精细却鲜艳的新衣服，可惜好好的料子已经沾染挣扎蹭上的污泥。

晨起的曦光照不亮她死灰般的面色，她颤抖着被她的丈夫王光宗死死钳制住。

不等人开口，我的丈夫刘二便极有眼色、甚至有些急不可耐地扯下我背上的箩筐，拿出了杀年猪的用具。

我知道，她完了。

2.

马兰与我，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同届」。

还记得那时我们扎着相似的粗麻花辫，有着相似的大眼睛厚嘴唇。

我们坐着同一辆牛车，挂着同样惊惧的神情被同一个人用同一根绳子牵进了同一个村子。

但是很可惜，直到今天，我都不清楚她的生平年龄。

不互相打听来处，是村里的外来女人们的默契。

毕竟每个外人都是村里人心照不宣的监视对象。

认命了的外来女人和村里女人当然可以有说有笑地一起挑水锄地、洗衣择菜，但是若因此生出不安分的心思，炉钩子印在身上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我知道为什么丈夫会特意带我来送马兰最后一程。

当然不是出于信任，而是我早有前科。

注视着面前发生的暴行，我背上纵横交错的十几道烫疤又开始发痒，痒入骨髓。

男人们捆住马兰的手堵住马兰的嘴时，我想起第一次被烙铁抽在背上是被丈夫强迫后多嘴问了邻居送饭的李盼弟「咱们村子有公车吗？」

李盼弟笑着将话题敷衍过去，转头就告诉了在外面做活的婆婆和丈夫，那是我人生中第一顿毒打。

从此我学会了沉默。

男人们愤怒的拳头落在马兰腹部时，我想起第一次怀孕，丈夫和婆婆放松了警惕，我带着偷偷攒下的洋芋跑了一天一夜，在最近的镇子上用尽力气求一位面善的小哥帮我报警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家里的猪圈，丈夫愤恨地扬起烧红的铁钩，面善的青年在他身后不怀好意地劝着表哥别动气。

从此我学会了安分。

男人们示威般抬高了屠刀……我想起一年前马兰声泪俱下的恳求。

她终于找到机会与我独处，她知道我读过书，知道我去过镇子，知道自己来这里十六年，再生不出儿子真的会被活活打死。

……我承认自己还不够安分。

「说你是怎么跑出去的，老子有可能发善心留你一条贱命。」马兰的丈夫王光宗暂时出了恶气，握着刀柄粗喘着诘问这个跟他过了十几年的女人。

马兰被打得神志不清，其中相当一部分出自我丈夫的手。

我知道这是她代我承受的，这一切都是对我这个跑过两次的女人的怀疑和杀鸡儆猴。

又一个耳光砸下去，马兰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我的心随着她缓缓抬起的脖颈提到了嗓子眼。

她终究没有与我对视，而是猛地垂下头。

我不知道那时心软告诉她去镇子的路是不是做错了，但是若能重来一次，我大抵也无法拒绝她的哀求。

「上山砍柴时遇到镇里人，给我指过路。」

马兰沙哑无力的话语传入耳中，让我产生了不合时宜的、劫后余生的窃喜。

「我……我想小妮，我想让她跟我去大城市打工，出去见见世面……」

是了，她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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