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妈妈的小宝贝（1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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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年的除夕我在垃圾堆里捡骨头吃。

我妈用两块猪头肉拐走我，她带着我去了外婆家。

「你离婚都连累我们一家子跟着被戳脊梁骨了，还回来张嘴要饭吃，你要不要脸！」

外婆一家因为多两张嘴吃饭差点打死我。

「你拿我卖身的彩礼钱娶媳妇，你房子也是拿卖我的钱盖的，我吃你几顿饭怎么了？」

妈妈拿刀和他们拼命，白眼狼反倒把我们赶出门。

我们没有哭，相依为命地往前奔走，为自己的未来撑出一片天。

89 年的冬天，雪比现在大得多。

我蹲在家属院的垃圾堆里捡吃的，口水一流出来就冻在了脸上。

「哎呦，又来了，好脏哦。」

「就是，老陈也太作孽了，小孩也可怜。」

两个阿姨从我身边经过，感慨几句就没管了。

垃圾堆里有一块骨头，上面还带着肉丝。

冻僵的手指费力地从硬邦邦的残渣里抠出骨头，我伸手就塞嘴里。

「陈燕芳！」

手里的骨头「啪嗒」被人打落，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重新回到垃圾堆。

我愣了一下，缓缓伸手去捡，却被人一把拽起来。

「陈燕芳你干什么！」

「捡垃圾吃捡出来习惯了是不是？丢人不？你爸呢？你奶呢？」

我眨眨眼，「哇」地一声哭出来。

「妈，宝饿。」

妈心疼地把我抱紧怀里，摸着全身冰凉的我，再一看我身上仍然穿着破破烂烂的单衣，忍不住掉眼泪。

「天杀的陈军辉！我今天跟他拼了！」

妈一把抱起我，却没能拼上命。

家里门紧锁。

「你爸呢？」

我摇头。

「你奶呢？」

我摇头。

「你几顿没吃了？」

「两天……」

妈又哭了。

「走，妈带你吃肉！」

89 年的除夕，我吃到了人生中最好吃的一顿饭。

即便后来我吃得起肉，可始终没敢忘了那口肉的滋味。

说是饭，其实就是半斤猪头肉。

阖家团圆的日子，没有店开门。

她抱着我费了老大劲才求一家卤菜铺子给她卖点吃的。

「求你了······」

老板披着袄子骂骂咧咧。

看见店外站着孤苦伶仃的母女俩，骂声停了。

二两猪头肉的钱，买到了半斤。

「谢谢……」

老板挥挥手，「妹子，街上冷，回家吧。」

妈只是哭。

我只是盯着猪头肉流口水。

「唉，难处熬过去就不算难，现在吃了苦以后就不吃苦。」

妈拉着我在铺子拐角处坐下。

猪头肉真香啊。

妈塞了一大块给我。

我饿急眼了，狼吞虎咽，根本没尝出来味道。

妈被我逗笑，往我嘴里塞第二块。

我用这辈子最坚定的意志力把肉推了过去。

「妈，你吃。」

妈看着我，任由雪花淋了她一头白发。

「乖，妈不饿。」

「妈饿，宝不饿。」

那块肉还是进了我嘴里。

「饱了吗？」

其实没饱。

那天晚上嘴和胃对了一夜的账。

「跟不跟妈走？」

「去哪？」

「宝别管，但宝跟妈走，肯定饿不着。」

妈把我搂进怀里：「顿顿有肉吃，以后大城市的肯德基，妈也带你去吃。」

「走！妈去哪，宝去哪。」

妈连夜带我回了亲爸家。

门依旧锁着。

她捡了块砖头，狠狠砸上去。

小小的身体也不知哪来的劲。

「啪！」

远处接连升腾起彩色烟花，鞭炮声齐鸣。

「祝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过年好！」

「砰！」

门开了。

说是收拾东西，但我并没有什么衣服。

只有以前妈还在的时候置办的那些，大半部分还被奶送给了堂弟。

奶说我是女孩，穿衣服浪费。

这时候倒正好省事。

妈主要是搜刮钱。

我垫着短腿伸手指给她。

爸放钱的地方我知道，他以为把我打晕了，其实我醒着呢。

他每次要抽烟喝酒的时候就从里面拿钱。

「乖宝！」

一颗大白兔奶糖塞进嘴里，甜滋滋的，自从妈和爸爸离婚后，我就再没吃过糖。

奶都留给堂弟，我看一眼也要挨打，后来就只敢偷偷看。

「妈也吃。」

妈红着眼吃下一颗。

「宝受苦了。」

我擦掉妈的眼泪，皲裂的手应当是很磨脸的，但妈一句话没说。

还是妈好，奶连我给她挂衣服都嫌弃我的手会划伤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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