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别久甚悲（1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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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去世后，我被一个陌生的叔叔收养。

他不让我叫他叔叔，他说他有名字，叫江随。

江随不爱笑，工作很忙，但他会出席我的家长会，会给我做好吃的生日蛋糕。

我问他是不是我爸爸，他说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收养我？」

「因为你和你妈妈一样，笑起来都有酒窝。」

后来江随身边多了一个阿姨。

她不仅有着和妈妈相似的酒窝，还有着相似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

我抱着语文书，翻开其中一页，递到江随面前，问他这两个字读什么。

江随笑起来：「这两个字，叫『替身』。」

七岁那年，我和江随第一次在医院见面。

那天我在学校门口等了很久，没有等到来接我放学的妈妈，只等来了医院的电话。

老师牵着我匆匆赶到医院，低声和穿着白大褂的姐姐们低声说着什么。

不远处，妈妈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床边站了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男人。

我那时候已经知道死亡的意义。

死亡就是，你会在很多时候想起她，但是却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

我扯着书包带子一步一步挪到妈妈的身边。

她闭着眼，表情很安详，额头上有一个大大的破洞。

我抿着唇，小心翼翼触碰她垂落下来的手。

温热的，柔软的。

「妈妈。」我低低地唤着她。

但是妈妈不会再回应我了。

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将妈妈的手妥善地放好，又摸摸她的脸颊。

「妈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要担心，安心地走吧。」

我以前听老人说过，至亲之人逝去，不能哭得太大声，若是被亲人听见，她会舍不得离开。

舍不得离开的下场，就是魂飞魄散，再也无法转世。

我觉得我做得很好，我不仅没有哭，我还笑着呢。

我不要妈妈担心。

老师走过来，蹲下来轻轻地抱住我，低声安抚我的情绪，让我别看了。

我才不要。

我知道人死后会被送去火化，会变成骨灰。

我现在要再看一眼，两眼，很多眼。

因为我要很久很久，都不能再看到妈妈了。

妈妈死后，我以为我会被送去福利院。

但隔壁的婆婆告诉我，我被人领养了。

她带着那个男人来到家里，我一眼就认出来，他是那天在医院守在妈妈身边的人。

我听说，妈妈车祸时，他是目击者，也是他帮忙报了警。

他在我家里转了一圈，又拿起我和妈妈的合照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最后，他的脚步在我面前停下。

我坐在椅子上，仰头，和他对视。

「我叫江随。」他告诉我，「以后，你和我一起生活。」

我低下头，扣着手指甲，没有作声。

「不愿意吗？」

我摇摇头，低声问：「我该怎么称呼你？叔叔？」

他顿了两秒，说：「叫我名字就可以。」

江随问我有没有什么要一起带走的行李，我想了想，只带走了和妈妈一起的合照。

离开时，我深深地再看一眼这个家，大门关上，我很慎重地将钥匙挂在脖子上。

妈妈说，钥匙就是回家的路。

我要永远都记得这条路。

江随带我去了一栋很大的房子，他说那是他住的地方。

他家里有很多佣人，还有一位管家伯伯。

他说他工作很忙，让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管家。

说完这些，他就去了书房。

管家伯伯很贴心。

他给我准备了可口的食物，漂亮的衣服，还有柔软的床铺。

但离家的第一个晚上，我缩在那张据说是特意为小朋友定制的儿童床上，害怕得睡不着觉。

我摸索着电话手表，打开录音。

妈妈温柔的嗓音开始流淌：「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这是妈妈特意给我录的睡前故事。

我以前也总是睡不好，但妈妈工作很忙，能陪我一起睡觉的时间不多。

后来她就特意买了厚厚一本童话书，抽空把每个故事都录下来，存在我的电话手表里。

我就着这些故事，终于能睡个好觉。

但或许是换了新环境，半夜时我莫名其妙醒了。

然后就看到窗前有一个巨大的黑影。

我并不感到恐惧，我第一反应是妈妈担心我，所以趁我睡着了偷偷来看我。

但原来不是妈妈。

是江随。

他坐在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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